曾經捱過陸沉一腳的金師弟,更是抖如篩糠,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裡。

“你是否該死,咱們稍後再論。”

陸沉倒也沒有流露出怒色,聲音平淡。

天命宮上下,似這種以大欺小,惡意霸凌的不公之事,時刻都在發生。

人心如此、風氣如此,難以糾正。

即便是天南道宗,也未必全然都同門相親、友愛和睦。

“你可還好?”

陸沉拾級而上,出現在那個殘疾少年的面前。

後者雙眼一片白翳,視物模糊不清。

可他記得聲音,那張糊滿血汙的蒼白麵容浮現一抹激動與惶然。

“你叫什麼名字?”

陸沉忽而問道。

“前輩……首座,我、我叫,陸人甲。人為萬物之長,甲是天干之首。”

殘疾少年初始有些結巴,後面卻說得流利無比,聲音嘶啞而嘹亮,震動山門。

“聽到沒有,人家有名有姓。”

陸沉滿意地點頭,抬眼看向眾人。

“是是是!我們以後再也不敢有所冒犯!懇請首座大人大量,法外開恩!”

羅師兄和金師弟不愧為燒火峰伙房雜役裡,混得最好的兩個人。

他們見機很快,連滾帶爬磕頭認錯,分毫也不吝惜尊嚴。

天命宮是什麼地方?

大盛江湖之首。

哪怕由“魔”稱“聖”,過去一千八百年,也很難被劃入正道。

別說得罪一脈首座,就算惡了內門、真傳的師兄。

要不了多久就會身首異處,或者發配暴死。

天命宮從不講同門之情,更沒有什麼道義公理。

比得就是誰武功高,天賦高,靠山硬。

也許以前並非如此,但在羽清玄強殺卓長雲坐上大位後,一切便就不同了。

“陸兄弟,你覺得他們該不該死?”

陸沉沒多少興趣跟一個外門、一個雜役較勁。

他今天只是心血來潮,想起那個經常給自己送飯的殘疾少年。

既然翻掌之間,就能把瞎眼跛腳無名無姓的可憐人拉出泥濘,何樂而不為。

“言師教誨,但行善事,莫問前程……後半句未必能做到,前半句盡力而為。”

陸沉心頭閃過一道溫柔身影,嘴角顯得柔和幾分。

“是死是活,全憑……首座處置。”

殘疾少年直勾勾“盯”著欺凌於他的羅師兄、金師弟,胸膛裡填滿恨意。

“很好,那你跟我回驚神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