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一年進京趕考,父親耕田,不知哪裡來的野豬發了瘋,將他拱到懸崖邊,掉了下去,眼見著就要進考場了,我卻聞此噩耗。第二年的時候,母親因思念父親太甚,精神恍惚,掉到了河裡,連屍首都沒撈到,我不孝,竟也快進考場了才知道。第三年,家中妻子因孤身一人在家,受村中惡霸欺凌,為保清白,懸樑自盡了......”

“也是在你進考場前得知的訊息?”

我打斷他的話,司命這狗東西,為了逢迎習凜,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吧?!

只見平空這可憐見的孩子點了點頭,淚花都在眼裡打轉。

“那你種田無收是怎麼回事?”

種田無收是天災,司命若是這麼寫,影響的可就不止平空一個人了,若是一村子一鎮子人都為此顆粒無收,司命這可是在造孽啊!

“村裡頭別家的收成,都挺好,可自從父母走後,我家田裡卻再也種不出來東西。村長好心,前前後後又為我換了好幾塊田地,卻皆是如此。那田我種之前都好好的,可一經我手便成了廢土,再不長東西,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說我是不詳之人,大家便將我趕出了村子。”

可憐這平空小仙只是偷我一點兒靈力,卻要如此悽慘。

這還只是這一世的遭遇,真是不敢想他前面那些世是怎麼活過來的,若是弄得他心生了魔障,再也回不了天庭可如何是好?

以前我只知他是來受輪迴之苦的,待如今我知道他是如何受這輪迴之苦的,卻是不能不管了。

我想著,待他這一世快要完結的時候,我便迴天庭,替他求求玉帝,或者說是求求習凜吧。

“那你這腿又是怎麼瘸的呢?”

如果我沒猜錯,這條斷腿應是和他說的做生意碰到地痞流氓的事脫不了干係。

“被大家驅趕,我收拾了家裡僅有的銀兩來京城做生意,哪裡想到日日有惡霸來討保護費,終有一日我一時怒極,和那惡霸起了爭執,結果丟了攤子不說,連帶著這條腿也葬送了。”

“從那以後你便做了乞丐?”

“天不仁,我縱不願意做乞丐,可是姑娘你說說,我還能做什麼?!”

平空聲淚俱下,涕泗橫流,這些年的苦楚,他如今說起來依舊是一腔憤然和心酸。

他原來誆我靈力的時候,是多麼活潑開朗。

按理說便是輪迴受罰,也不該抹殺了原有的本性。

可是看看如今,他卻坐在這破廟裡與我哭訴,言語上,眉目間,哪裡還有半分舊日的陽光?

習凜和司命做的還是太過火了。

我坐到平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說天不仁,可我看你剛剛在拜那冬神,你拜他作何?”

平空醒了一把鼻涕才哽咽著說道,

“腿瘸了之後,我遇見一個道士,他說我惟有日日誠信參拜冬神,才可減少後世之苦。”

這個,我是該說那道士真是高人呢?還是說他是個糊塗蛋。

依照習凜的性格,平空就是再拜千年萬年,也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要是平空知道是他拜的人才害的他如今這樣,會不會砸了那神像?

到時候我是攔著呢?還是不攔著呢?

唔,還是不攔著比較好。

夜越來越深,我自是不怕冷的。

可平空在與我說完他整個人生悲慘的遭遇後卻突然將我引為知己,對我分外關心起來。

他堅持要出去找些枯草來讓我們兩個都更暖和些。

我心下不忍,便將雪停了。

他已經夠慘,我不想雪上加霜。

不過也因為這樣,引來了習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