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近衛原一橫刀立在靈棲宮門前,攝政王的衛兵們已將靈棲太子殿團團圍住,太子親兵與一干不速之客持刀對視著。原一手中全是冷汗,握在手中的劍都要打滑。

昨天晚上太子殿下收到妖族突然發難凌虛宮的訊息就要帶兵救援,而他們剛從攝政王手中奪回兵權不久,此時私自領兵參戰無異於把自己的小辮子遞給楚天策讓人抓,更別說現下軍中還遍佈楚天策的內線,他們根本無法在一夜之間調動足以抵抗妖族的軍隊。

太子殿下帶著他們鋌而走險,暗殺了軍兵庫中攝政王的親信及一干打手,用太子令調換了各方守衛,這才險而又險的將足以容納三十萬大軍的避水壬塞開到了東海。

原一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太子信徒,太子說要帶著五千兄弟闖妖族大軍,信徒頭子和一干信徒小弟就一腔熱血的跟著去了,也不管去了能不能活著回來。

反正他們清風霽月般的太子殿下這麼做一定有這麼做的道理。太子殿下如果此時命他們暗殺攝政王楚天策,那也一定是楚天策這小子居心叵測,行為舉止有礙聖聽,死的罪有應得。

今早太子被傳喚龍綃宮,臨走時將親兵都調去軍兵庫,此時留在靈棲宮的並沒有多少人。

原一掌心冒汗但是並沒有露怯。一方面他在太子身邊耳濡目染多年,深得太子表演藝術的真傳;另一方面,太子竟然敢把靈棲宮的守衛抽調走,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果然,雙方劍拔弩張的對視不過一刻鐘。攝政王與太子殿下的儀仗就一同出現在了靈棲宮。楚天策與楚馳淵這對同姓親叔侄一同無視了靈棲宮前敵對的兩波人馬,攝政王帶著滿臉的和藹將楚馳淵送至宮門前,太子殿下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就沒從臉上下去過,時不時的還露出點少年人與長輩說話時的羞澀。讓人想象不到眼前這個足以讓任何姑娘春心萌動的俊俏少年郎,昨天晚上還帶著五千愣頭青暗殺了自家叔叔的親信並且叫囂著劫了妖王的修羅場。

楚馳淵走到宮門前,彷彿才看到劍拔弩張的兩隊人馬,只見那戲精故作生氣的對原一說:“皇叔怕那鮫人族的小子有問題,特意派人來保護我,你們這是做什麼。”說著拿過原一手中的劍,當著楚天策的面將劍入了鞘。

楚馳淵將劍遞給原一,轉身又略作窘色的對楚天策說,“皇叔別見怪,我這靈棲宮不太安全,總有些異人盯著我這靈棲宮圖謀不軌。這些小子們也是被嚇怕了,一點風吹草動就讓他們膽戰心驚的。”

楚天策臉上表情不便,右手的食指卻不由自主的轉動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也是皇叔不周到,沒打聲招呼就直接派人來了,他們是護主心切,有什麼見怪的。”

對於妖王熾綬的小九九,楚梵紀與楚天策心裡一清二楚。今天早晨給妖王遞抹布擦眼淚的近侍,前天晚上在赤駑被窩裡撒嬌的小嬌妾,他們一個是人皇從小帶大的死士,一個是攝政王手下的奸細。

楚梵紀只當妖王是愛妻心切,待熾綬逼鮫人族交出三生冥靈珠,自己便可將早就準備好的“妖族打入人族的奸細”交給鮫人族處置,安撫鮫人族,再反口一咬損失慘重的妖族坐收漁利。順便給魔族一些甜頭,後再以天啟預言要挾之,人族便是最大的贏家。

打破四族鼎力的局面,獨霸天下的美夢還沒醒,就被自家小兔崽子帶來的噩耗戳破了。

誰知道那熾綬看著人模狗樣,竟是個喪心病狂的貨色。沒有找到三生冥靈珠就殺了人家全族。那鮫人大族長也是個缺心眼的貪財鬼,賺錢的時候那麼機靈,沒想到為一個寶貝珠子連全族人的性命都不顧了。

真是個掉進錢眼裡的水鬼。

鮫人族在眾族中德高望重,妖王這樣莽撞,他們原來的計劃就泡湯了。昨天晚上“南陽業火”明晃晃的點燃了凌虛宮,推出一個不明不白的“奸細”顯然不能洗脫自家嫌疑。

鮫人族那貪財鬼大族長與其近衛被捲入亂流到現在還沒找到。鮫人族剩下的小族長——這個燙手的山芋,被自家太子從火海中撈了回來。

惡蛟封印無故被毀,鮫人族犧牲了數位長老才將封印恢復。這封印到底是怎麼破壞的,除了動手的人自己心裡知道,別人已經找不出證據。而鮫人族誓死守護封印的壯舉倒是鐵打的事實,鮫人族神醫廣救天下也是事實,妖王當時發兵的理由實在太牽強,時間也太急迫,就像被逼急了咬人的狗。

此時妖王非但沒有得到三生冥靈珠,卻已經處在風口浪尖。況且,即使是人族安插到妖族的奸細都簽了血契不能背主,人皇也在懷疑妖族沒有得到靈珠的訊息是真是假,更不用說那些沒有可靠資訊來源的其他小族和生性多疑的莫瀟臣。

這樣看來,由人族太子把鮫人族的那個小崽子救回來倒是人族的一步好棋。

一來,鮫人族少主的救命之恩可以幫助人族收攏倖存的鮫人族,方便人族將剩餘的鮫人收入人族麾下;二來,人族的義舉與妖族的暴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那些四下觀望,擇枝而依的小族們指了條“明路”;最後,若是妖王踏平了凌虛宮殺光了海底鮫人也沒有得到那顆傳說能使人起死回生的靈珠。那麼,那顆珠子下落此時應該就只有鮫人少族長知道了。

楚馳淵那硬了翅膀的小崽子應該是早就想到了,怪不得今早跪在大殿上有恃無恐的。滿面春風的樣子讓楚梵紀還以為他帶回來的不是個小山芋而是那顆讓妖王殺瘋了的靈珠。

靈棲宮中,楚馳淵送走了楚天策轉身回到宮中,屋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生息的滑到楚馳淵聲旁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句什麼。楚馳淵一點頭,那道黑影又慢慢融入黑暗不見了。

另一邊的楚天策陰暗的打量著眼前跪伏的一眾廢物,今早他借問罪之名把楚馳淵拖在了凌虛宮,調虎離山。又派兵包圍太子殿,企圖把那鮫人少族長控制在自己手上,順便牽制住楚馳淵的太子親衛。這樣軍兵庫群龍無首,自己派去的人便可快速頂替昨晚被暗殺的親衛,再次接管軍兵庫。

沒想到那狡猾的小崽子早就想好了一套措辭,再加上楚梵紀那三寸不爛之舌存心包庇,非但沒有給楚馳淵那小子私自出兵定上罪,反而要褒獎他了。

龍綃宮中沒有拖住楚馳淵讓他及時趕回去保住了鮫人族的那小崽,軍兵庫中又被楚馳淵不知從哪調的人團團圍住。楚天策只覺得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憤憤的砸碎了杯子。

“什麼事惹的王爺如此生氣呀,清一這下可是來錯了?”一陣甜膩的聲音傳了進來,裹著粉色輕紗的嬌俏的少女掀簾而進。明明是清純秀麗的長相,一雙杏眼中卻盛滿了勾人的媚氣。

楚天策看清來人,陰鬱的神情一掃而光,眼神又活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