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浩然必然會被儒門當成罪人。

哪怕之後的儒門能夠以更強的姿態崛起,也不會有人感激錢浩然。

跟朝廷關係緊張,第二個弊端便是,青山書院的學生,不僅僅在掄才大典上遭到打壓,哪怕會試取得好名次,也很難得到好的官職,幾乎談不上有前程可言。

蘇文自然不願意青山書院的學子繼續這種命運,如果能幫朝廷解決這件案子,說不定是一個可以跟朝廷緩和的契機。

……

發現考卷的三個地方,都位於大梁城的外城城東區,印刷行業十分發達。

黑工坊印刷一些落魄文人撰寫的豔情話本,靈異故事,在市民中頗受歡迎,屢禁不止。甚至部分小報還涉及邪教,以及抨擊朝政,抹黑重臣、顛覆皇權的聳人聽聞言論,因而朝廷對這些小報的查抄可從沒停止過。

只是小報成本低,利潤高,很多黑工坊還是願意鋌而走險。

大梁府每月都能查抄出幾家這樣的反動刊物,只是手段用盡,效果依舊微乎其微。

而這一次突擊搜查,查出了大梁府知府葉蒙德做夢都不敢想的大案。只是始終找不到犯案之人,如不是這案子已經通了天,皇帝陛下早已知曉,他都想屈打成招,將查抄的黑工坊坊主當成首犯,草草結案算了。

案情毫無進展,葉蒙德整日長吁短嘆,感覺自己的仕途已經走到了盡頭,弄不好連榮退的可能都沒有,抄家流放,才是最終下場。

見內廠大檔頭過來領走檔案,葉蒙德喜出望外,恨不得把此案徹底移交內廠,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南宮帶著蘇文到大梁府領走了相關口供檔案之後,帶著蘇文便直奔案發現場。

三座印刷作坊現場都被嚴格封鎖,內廠廠衛極力維繫著案發時的原樣。

蘇文按照考卷被發現的時間,先檢查了最初案發的兩個作坊。

第一個黑作坊十分簡陋,就是一間兩進的屋子,院子不算大,搭著窩棚,大部分印刷工具,就這樣堆在院子裡。

坊主明面上是承接一些雕版印書業務的,專接一些附庸風雅之人的文稿,幫忙雕版刊印成書,也接印刷小廣告的業務,但私底下卻是大梁城主要黑報的發行者,刊印發行的《風月柔情》。一月三期,每期刊印超過兩萬份,每份售銀兩分,銷量驚人,刨除成本,每月獲利將近一萬五千兩,根據坊主供認,除去每月上下打點的開銷,純利潤也有八千兩左右,比蘇文每月在《青山日報》中掙得還多。

黑工坊中,蘇文看著紙質粗劣,印刷模糊,甚至還散發著墨臭味的《風月柔情》,蘇文不禁陷入了沉思:這樣的粗製濫造的玩意,賣二分銀子一份也有人買?

看樣子,大梁城市民的素質水平有待提高啊。

轉了一圈,蘇文一無所獲。到了第二座工坊,也一樣沒有發現異樣的地方。

這也很正常,如果有異樣,大梁府的名捕、刑部的老刑名,內廠的廠衛必然會發現。

蘇文沒有逗留多久,便直奔《大梁日報》的工坊。

《大梁日報》可是朝廷主辦的報刊,隸屬戶部。前身是十日一刊的邸報。

隨著《青山日報》的發行模式出現,戶部也不得不跟進,從書院重金購入了印刷裝置,籌辦了《青山日報》,是正式官媒。

不過《青山日報》上的內容依舊延續之前的官方文章,十分沉悶,訂閱量不多,但戶部也不在乎,畢竟青山日報主要面向的讀者,是朝廷官吏和關注朝廷政策動向的部分人員。

讓蘇文失望的是,在朝廷的工坊裡,他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他只能將注意力放到了數百份供詞上。

三家工坊,一共抓了七百一十三人。

其中抓得最多的,竟是《大梁日報》的人,讓蘇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