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死裡逃生後,不知道是因為知曉了自己身世還是真有恍如隔世的說法,魏戮覺得原本熟悉的人和地方都有些陌生了。

他也習慣了用最惡毒的心思揣測他人,真有點瘋和尚所說的虎蠑螈的意思。

魏戮想到這,忽然覺得不對。虎蠑螈,兄弟相殘只留自己。

“小戮子。小戮子。”

正當魏戮還在驚恐於這瘋和尚的言語時,一句“小戮子”把他拉了回來。

魏戮朝著聲音傳來之處看去,就看見一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人坐在馬車上朝自己打著招呼。

“袁伯伯?”魏戮開心地揮了揮手。

自魏戮有記憶起,袁慶山每年甭管多忙,在自己的生日的那幾天都會來看自己,而且每次都會帶著從邊疆草原那搶來的小玩意帶給自己。

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是都是有趣的很,像是給那個年紀的自己最合適的禮物。

魏戮也顧不上身體初愈,小跑到了馬車跟前。

“袁伯伯。怎麼想起來回大同了?邊關那邊又沒仗打了?”魏戮一邊說一邊爬上了馬車。

袁慶山伸出因為常年握刀而佈滿老繭的大手撫摸著魏戮的頭說:“邊關哪有不打仗的道理。每年新兵入伍不都得藉著草原蠻子的手磨一磨刀嗎?這不是聽說小戮子你被個小妮子刺了一刀,所以別說正在打仗了,就算已經殺到草原王帳,你袁伯伯也得回來看看你不是?”

正說著,袁慶山將手又伸向了魏戮的懷裡,當摸到傷口的時候,袁慶山不知怎地流下了一滴淚水。

“他孃的。這個魏十五,害得我們家小戮子吃了這麼大苦頭。”

魏戮趕忙將那隻才入了懷中的大手拿出來,輕輕地放在了自己膝蓋上。

“袁伯伯。說什麼呢?天底下那麼多人想殺我。我爹爹也照顧不來啊!再者說了,小侄我福大命大。這不是都安然無恙了嗎?”

魏戮看著袁慶山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殘留一絲淚跡,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武將出身,生生死死什麼的見得多了。

年輕時候不覺得什麼,老了反而更容易感傷,見不得人間不幸之事與不幸人。

“我記得幾個伯伯在我小時候經常說我瘦弱,沒有什麼男子氣概。生怕我給哪個粗壯的採花漢子捉去做了禁臠。現如今有了這刀疤,他們只會說我真漢子,真男人!”

魏戮說著還不忘拍了拍自己胸膛,一個沒忍住卻又咳嗽了起來。

袁慶山被魏戮這麼一說反而逗笑了,罵罵咧咧地說:“你小子整日裡幹什麼,以為你袁伯伯在酆都不知道啊?還真男人,整個大同的青樓怕是沒有哪個姑娘不知道你是真男人的!”

魏戮也只能尷尬地跟著笑了笑。

“袁伯伯這次來,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啊?”魏戮問道。

對於袁慶山,魏戮心裡還是有些不捨的。邊關的酆都城風沙大,不比大同城這般安逸。畢竟袁伯伯已經老了,每年也就自己生日那天回來一次。指不定哪一天來最後一面也見不上。

袁慶山嘆了口氣,說道:“明天就回去。”

看見魏戮有些擔憂的神色,猜到這孩子是捨不得了。

袁慶山趕忙又說道:“不過小戮子你放心。等你十六歲及冠了,袁伯伯一定會來看你的。到時候給你帶回一個天大的禮物。”

魏戮聽到這,也只好點了點頭。

兩人絮叨了一些話後魏戮便有些不捨地下了車。

就在魏戮上了自己馬車的時候,透過門簾,他看見袁慶山進了樂安寺。

魏戮皺了皺眉頭,想起了還在寺中睡覺的瘋和尚。隱隱約約覺得他們二人應該認識。

“不對,不對。”魏戮躺在床上突然叫了起來。

這讓坐在一邊讀書的夏倦趕忙停了下來,好奇地看向魏戮。自己照著書讀,哪裡會有什麼不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