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門不是關上的,她毫無心理負擔的推開了這扇門。說到底,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地位比不上鍋巴,因為鍋巴可以在這棟房子裡進出無阻,而她不行,比如這間書房,算上這次她是第三次進來。

前兩次都是送檔案,什麼也沒注意,這次趁著白天多看了幾眼。

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與江之永辦公室的風格相差巨大,家裡更多的是偏向北歐的風格,用的都是純白色的鐵藝木質桌椅,相比較他辦公室的皮具更具有金屬的衝擊感,也更符合江之永的性格。

顧遲徑直向落地窗前走去,鍋巴翻著肚皮毫無戒心的在睡覺。

他伸手在鍋巴的肚子上揉了兩把,“醒醒,帶你回家了。”鍋巴沒什麼反應,抻了抻身子,眼睛都沒睜開,它不堪其擾的翻了個面背對著顧遲。

顧遲哼了一聲:“真是讓誰養了幾天就像誰啊。”

陸枉凝附和著乾笑:“貓嘛,總是白天睡覺的。”她知道顧遲想說的不是她,但是這些天……都是她喂的,只能為自己找補一下。

顧遲不折騰它,醒了怕是更不好抓,索性兩隻手揣向鍋巴的上肢下面直接抱了起來。

鍋巴迷迷茫茫的睜了個眼,在顧遲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下了,絲毫沒有要被帶走的危機感。

顧遲用腳勾開門:“鍋巴我就先帶走了,回頭你和江之永說一聲吧。”

“我知道的。”

“對了,明天你們去海南,你幫我挑個禮物給滿芳吧。”顧遲說,“高考快結束了。”

陸枉凝點點頭:“嗯,就我們回來的那天。”

“我沒怎麼給女孩子送過禮物,她那麼大了,我也不知道買什麼好,你幫我挑一個吧。”

“好。”

顧遲果然是個完美的哥哥,陸枉凝心說,真是比自己家裡那個糟心玩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這麼多年來她和陸措過著的日子約等於相愛相殺,互相照顧是真的,互相虐待也是真的,彷彿看到對方出醜就是最快樂的事情,當然是開玩笑的那種過得不好,真遇上什麼事情,他們還是互相擔心。

顧遲帶著鍋巴很快就離開了,他前腳一走,陸枉凝躡手躡腳的走向江之永的臥室。

她心裡還惦記著那張賀卡。

看江之永的反應,她知道那個東西不是自己能去碰的。可江之永越不想讓她發現,就越觸動她叛逆的神經。

正好趁著二樓沒人,陸枉凝鬼使神差的來到那個琴盒前。當她發覺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她已經拿起了那張賀卡。面對製作精美的封面,陸枉凝卻忽然猶豫了。

憑良心說,江之永對她是極好的,她不應該不經過江之永的同意就在這裡翻東西。但同時,陸枉凝十分好奇,到底是誰送的東西能讓江之永覺得無所適從?初戀?女神?白月光?他雖然性子冷淡,但會有正常的青春期。

陸枉凝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她也不想承認,她的內心是十分的想要靠近江之永的那段記憶,想更多的瞭解他的一切。不是單純的看到他的一個面,而是看到他的每一個面。

算了……江之永想告訴她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的。

陸枉凝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將賀卡放回原位,因為現在的行為實在是太像偷窺了,她不是很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這時,在廚房忙碌的劉姨,不知道碰倒了什麼東西,從樓下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陸枉凝嚇的一哆嗦,直接將賀卡扔在了地上,好死不死,賀卡開啟了,裡面的內容一覽無遺。它躺在精緻的木地板上,就像是邀請她來觀看,陸枉凝連忙去撿,這時間足夠她把上面的內容看的清清楚楚。

賀卡放久了,墨跡已經有些泅墨,少部分地方糊成了一片。

好在筆跡娟秀、筆鋒凌厲,能清楚的辨認出內容:‘祝我兒長大成人,十八歲生日快樂。’

她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琴盒,江之永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那天他應該過得很開心。

陸枉凝看得出來他很愛惜這份禮物,海綿琴盒上一塵不染,想來是他經常把琴拿出來。

跨年的時候,聽江之永說的那些話,還以為他很不喜歡自己家裡,對父母感情都不深。陸枉凝有些心疼他,他哪裡是感情不深,是感情太深了,又沒有辦法過上闔家歡樂的日子,所以才一遍遍的告訴他自己,他不需要那些東西。

陸枉凝把賀卡自己的收好,摸了摸琴盒,止不住的想,是不是在每一個夜裡,江之永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看著自己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懷念那個與眾不同的生日,和……不太一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