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了個沒趣,沈崇陽走到秦柱子跟前,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小聲嘀咕著什麼,小動作更是不斷。“天笑哥哥,這個給你。”荼香薇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旁,稍稍遞給他一個火紅色的瑪瑙。

剛要說話,荼香薇把食指放在唇間,指了指前面幾人,那樣子,生怕別人來搶。

終於進了城,琳琅滿目的小攤最是吸引眾人。白秋卻是察覺到了不對“三皇子,這不是去皇宮的路吧。”,三皇子神秘一笑,胸有成竹道“我自有安排。”

說著,帶著眾人來到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宅邸,還是後門。三皇子叉腰而立,看向白秋“進城後你們也聽說了,皇宮有些不太平,就先委屈各位一下。”白秋點頭,沒說什麼,皇宮都不安全了,其他地方又會好到哪兒去。

三皇子率先走了過去,扣響門環。雖只是後門,但也有丈許寬,不一會兒,朱門緩緩開啟,一家丁打著哈欠探出頭來。三皇子在他耳畔低語幾聲,他便慌張地跑了回去。

又過了一會兒,庭門大開,魏將軍帶著侍衛走了出來“三皇子不忙政務,怎有閒心來我府上,而且,走的還是後門。”,“後門安全一些。”這也算是把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將軍府上,若是紈絝前來鬧事,放惡犬咬死即可,這條規矩是為誰定的,他堂堂三皇子能不知道?

乾咳兩聲,三皇子繼續說道“哦,是這樣的,迎仙者而歸,宮內又十分混亂,想暫居將軍府上,可好?”,魏將軍緊盯著他不懷好意的面龐,防備之心霎起,但又不能失了顏面“榮幸之至。”

一行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將軍府,宛如迷宮一般,道闊於巷,足足半個時辰才走到住所。“多少進?”沈崇陽小聲問道。秦柱子幽幽一聲長嘆“十八。”這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大的庭院。

接風宴自然是少不了的。閒暇之餘,眾人都在猜測這三皇子葫蘆賣的什麼藥。而三皇子本人,早已不知道溜到了什麼地方。

一處偏僻的民宅,一男子赤裸著上身,盤膝而坐,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顯得猙獰可怕。他臉色煞白,旁邊的白衣師兄每擦拭一下,他的身體便不住地顫抖幾分。

“盜聖之爭成了笑話,封城三日,我們很快就會成為甕中之鱉。”一旁唯一的女子斜靠在堂柱上,一身紫袍,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柄髮釵,此刻看來,倒也顯得異常精緻。

“少在這兒說風涼話,分明是你爭奪無望,想不守約定。”一個佝僂的身形踩著椅子,半蹲著坐在椅子上,鼠相豺身,說話的聲音有些尖銳,嗓子似有濃痰堵著,焦黃的門牙只剩中間兩顆,他,也是幾人中年齡最大的。

“只盜得御膳房的口水之物,怎麼也好意思說別人。”女子滿臉的不屑。

“紫鳳,別太過分了,一個被野男人拋棄的人,有何能耐說別的東西是口水之物!”那佝僂的身形彷彿挺拔了幾分。

兩人瞬間劍拔弩張,彷彿下一刻就要掙個你死我活。“夠了!”白袍青年將剪刀拍在一旁的凳子上“有這功夫,不如尋條明路。”

窗外黑影閃過,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又站了個人,消瘦的臉頰上沒有一絲感情。白袍師兄嘆息一聲“探花,怎麼樣了。”

“九龍杯,假的。”消瘦男子惜字如金道。

“嘶~”受傷男子情緒一陣激動,想要站起,卻失敗了。

白袍師兄一把按住他“別胡鬧,昨晚的事,多少是因你而起。”,受傷男子別過頭,乾裂的嘴絲毫沒有服輸“不用你管。”

“你……”

眾人已經習慣了,紫鳳將髮釵插回頭髮,扭動身姿,向屋外走去“探花,陪我出去透透氣。”,猥瑣中年從椅子上站起“我出去看看,省的有些婆娘說我偷奸耍滑。”,說著,膝蓋微屈,已不見了蹤影,頭頂那拳頭大小的縫隙落下些許灰塵。

屋內只剩兩人,受傷青年依舊偏執著。出奇的,這次兩人沒有吵起來。千言萬語化作熾烈的目光“非羽,這次……”

“叫我離坎。”受傷男子別過身去。

白衣師兄下意識握拳,又下意識鬆開,他有些生氣,愛之深,恨之切,只取前三字“僅憑你的自私,你便當不得盜聖。”

離坎轉身,眼中已有了恨意“你高高在上的樣子有多討厭!”。白袍男子怔住了,沒人知道他的情緒積壓了多久“記住,你是南盜門唯一血脈!”

……

屋外房頂,探花一聲不吭地站在紫鳳身後。“你說,這世上什麼最貴?”紫鳳看著繁華的國都。

“人。”探花淡淡回覆一個字。紫鳳嘲諷地笑著,張開雙臂“錦緞以紫為貴,頭釵以銀為最,胭脂富春堂最為琳琅滿目。可我這人,卻怎麼也貴不起來。”

似乎想起了什麼,唇間又顯得那麼無力“因為髒。”可憐人罷了,自己被爛賭的父親二兩白銀買給惡霸,受盡欺凌,惡霸剛得了新歡,她便被誣陷與外人有染,沉塘未死,便有了現在的紫鳳。

探花眼中有了些神采“活得乾淨便好。”,沒幾個人知道,十幾年前,朝中大臣勾結,奪他狀元之名,使其名落探花,一氣之下,瘋癲出城,回來時,就只有鬼探花了。

猥瑣中年不知從哪裡尋得二兩黃酒,搖晃著落在另一側屋脊,嘴裡唸叨著那個不知講了多少遍的故事 “邊陲小鎮,有一個穿百襯衣,吃百家飯長大的孩童,本來就這樣草草一生也就罷了,可是後來,一位將軍為騙取戰功,屠殺了一整個村子的人,偏偏那個孩童活了下來,別看只是一些口水之物,在那時,可是稀缺的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呀。”

爭什麼爭,為一盜,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