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雲卿也許不知道四皇子那忽然繃緊的肌肉是怎麼回事,但是經過御鳳檀細心“照顧”了半年,她已經不是對這方面無知的人兒。受傷這麼重,還能想那些,果然不是什麼好人。雲卿不由抿緊唇,手指故意用力的在箭傷上加大力道一按,看四皇子身子往上一動,像是想要竄跳起來又忍著坐去,這才滿意的暗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周圍黑漆漆的林子,和雪夜裡泛著**光芒的江水,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從腰間掏出銀針來。

四皇子警醒的避開,“你要做什麼?”針灸這種東西,就算不知道用,也曉得並不是隨便能使用的。特別是施針的還是與他一樣各懷鬼胎的人。

見他如此,雲卿一副惱火的樣子,沒好氣道:“你傷口發炎,又冷了許久,體質下降,我給你針灸一下,以免你發起高燒來,不僅退不了野獸,反而連累我!”

四皇子其實已經注意到自己的體溫有些偏高,整個人時冷時熱的,溼漉漉的衣裳粘在身上,寒氣更加貼緊肌膚,從毛孔鑽入血脈之中,他抬手摸了摸額頭,入手有些發燙。氣溫一時半會是不會轉暖的,就算有火堆,也很容易發燒。

望著雲卿一臉不悅的要收起銀針,四皇子覺得自己太多疑了,到這個時候,她還能怎樣?把他弄殘廢了,她也討不了好。這林中有猛獸,並不是他編排出來的,以沈雲卿的聰明,定然也能察覺到。

得到了四皇子的同意,雲卿不甘不願的重新拿出了銀針,讓四皇子趴在大石上,放鬆全身。針插入穴道里的力道不輕不重,除了微微的刺痛以外,並沒有什麼不適,待到結束之後,四皇子感覺全身血脈更加通暢,開始還有些隱隱發痛的箭傷現在也沒有感覺了。

“你醫術不錯。”四皇子中肯的誇讚道。

“不然你也不會讓我幫你施針了。”雲卿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頭,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弧度,當初人熊襲擊的時候,四皇子是站在一旁看她為安初陽處理傷口,施針止血的,若不是如此,他會冒然答應讓她施針嗎?

處理好了背後的傷,還有肩膀處的,雲卿在四皇子的臂膀處檢查了一番後,確定道:“肩胛骨骨折,你大概是撞上了河中礁石,這地方一般是很難骨折的。”

“嚴重嗎?”肩膀受傷,特別是右肩,對於四皇子來說很重要,所以他略微有些緊張的問道。

“問題不大。”雲卿說著,便將開始撕開的那件裡衣做了一個三角巾,然後讓四皇子穿上另外兩件衣裳,再讓他將前臂屈曲,包紮了之後,在他頸後繫好打了個蝴蝶結。

“好了。”雲卿欣賞著自己的作品,望著背後有蝴蝶結的四皇子又有些想笑,長呼了一口氣,坐在了石頭上。這也算是沒違背師傅所說的話,汶老太爺的**,逢御家人必救。

四皇子默默的轉過頭來,望著她那張在火光裡紅潤了許多的小臉,那雙靈活的鳳眸裡跳躍的火光充滿了靈性,初時他也與其他人一樣,認為她是商家的女兒,左不過是漂亮一些,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她在他的眼底就變得越來越不同,大概是那一日在臨江樓上她擋下一箭開始,他就討厭她的存在,因為她壞了他的計劃,然而接著,她的出現,卻是一次又一次讓他的處境和情況變得更加的糟糕,直到這一次狩獵,父皇讓他禁足。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特殊,才吸引他的。讓他一點點的淪陷,一點點的落入叫沈雲卿的這一種毒裡面,愈恨愈愛,愈愛愈恨。

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等到他發現自己這份情感的時候,已經深得讓他自己都不敢去承認了。

雲卿在烘烤著身上的衣物,這裡又沒有什麼換洗的衣服,脫下來烤只會更冷,所以只有穿在身上把自己當作架子了。本來她是想要無視的,可四皇子的視線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任誰被一個人不動的盯了一刻鐘都會覺得有點不舒服的,她轉過頭來,語氣頗有些不善,“殿下,你不休息,那我就先休息了,你看好火,不要滅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要說那些假客氣的話了,雙方對對方都清清楚楚的,虛情假意這種東西還是留在人多的時候吧。

見衣裳烤的差不多了,雲卿又累又餓,向火堆靠近了一點,用枯草鋪了一人長的軟墊,不過多時就緩緩的進入了睡夢之中。

四皇子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僵硬的面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個時候她倒是格外放心了,就這麼睡在自己的面前,就不怕他有什麼想法嗎?剛才他才有點反應,就被她報復性的痛戳傷口。這個女人,他真的是看不懂。

腦海裡不知怎麼浮現出來她和御鳳檀一起時那種嬌羞又帶點刁蠻的模樣,水眸裡無限情意,軟綿綿的讓人心醉,篝火晚宴時,他看著他們兩人站在眾人的面前,她的柔情蜜語,御鳳檀的體貼入懷,都像是把鈍鋸在割他的心,所以他不停的喝酒,喝了很多的酒,似乎喝醉了一切就能改變,酒精燒著他的喉嚨,卻掩不了心口的澀意,一直到最後,連一向酒量不錯的他,都喝醉了,直到魏寧來宣召,他才發現大事不好……

可那時候,他是很生氣,更氣的卻是又被她設計了一次,又偏偏是她!

抬頭從枯枝望出去,天空一片黑沉沉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周圍許多的聲音,卻唯獨沒有人聲,這裡像是與世隔絕的一塊。四皇子撿起披風準備披上,又看了一眼縮在一團的雲卿,蹲下來將披風蓋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睡著時溫婉柔和的面容,那雙眼睛再也不會總是藏著一股憎恨的望著他。

其實這樣也不錯,此時的她就像是屬於他的,沒有御鳳檀,也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人。他伸出手來,在她的發上輕輕的撫著,人都說,有著柔軟髮絲的人,心腸一定會很軟,為何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那樣的硬心腸。雖然他曾屢次陷害她,想要將沈家掀開,找出那件東西來,可若是她嫁給他,一切就會不同了。

想到這裡,他情難自禁的低下頭,想要去親吻她那粉紅的唇瓣,這個時候的她,一定不會反抗,也不會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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