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月色如水。

盛夏中夜,滄州郊外,十字坡前,雖離皇城勝地不遠,此刻卻瀰漫著刀光劍影,一派劍拔弩張之勢,一場不可避免的廝殺眼看就要開始了。

定睛看去,此地約莫有五六百人,身上大多都披著風衣,衣服前後,分別有一撮風雲圖騰。

這些人都是虎背熊腰,個個大腹便便,手上青筋突暴,顯然膂力驚人,都有萬夫不當之能。

唯有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男子體態略微瘦小,身形綽約,頭是頭,腳是腳,透過那被汗漬玷汙的面頰,和凌亂散落在眉目之間的鬢髮,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他出塵的姿容。

這個男子和大家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若不是他輕輕凸起的喉結,幾乎要讓人誤以為他是一位女子了。

明眼人一看他們的服飾,自然知道,他們就是當今修真巨擘門閥——風雲古澗之人。

“木鐸,交出天鑑之劍,我可以考慮留你一個全屍。”這個說話的,較其他人更加魁梧一些,面對這個“風雲澗的傳奇人物”氣息沒有絲毫紊亂,更於無形中,藉著人多勢眾的優勢,有種逼人就範的威勢。

木鐸苦笑兩聲,用沾滿鮮血的手抹了抹嘴唇,另一隻手緊握一柄全身如銅鏡一般的寶劍。

這把寶劍正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寶劍,天鑑之劍,傳說中那把不懼鬼神,誅殺邪魔如同等閒的寶劍。

甚而至於,有知道內情的人說,這把天鑑之劍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足以影響天下格局的秘密。

“流雲師兄,你弒師滅祖,壞事作盡,可謂是處心積慮。不過以你的資質,這輩子恐怕永遠也突破不了‘迴風舞柳’吧。”木鐸捏緊了劍柄,輕輕一旋,頓時,天邊風起雲湧。

月色,又暗了幾分。

不知名處,一絲笛音突起,初如裂帛,繼而似瀑布流洩,最後宛如百川歸海。

這笛聲如麻醉劑一般,聽起來有種惑人心神之感,使得木鐸的腦袋一片紊亂。

手上,有殷殷之血流下,順著寶劍,匯入到劍柄處那個大大的天字之上。

赤光一閃,一絲靈力透過劍柄,灌入到木鐸身體之中,使得他的腦袋有頓時的清醒。

“原來,你是渡劫門的人?”木鐸目光犀利如鷹,怔怔看著來人。

“噗!”一口黑色鮮血噴湧而出。

笛音短短地停留了一會兒:“看在中了無骨茶之毒的份兒上,我就讓你死個明白,風雲古澗除了你,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什麼?”木鐸目光如炬,這才正視周圍所有的人,但見他們目光無神,行動僵硬,與正常人大為不同。

笛音,在風中漸漸響起,如一滴濃墨在清水中暈開。

這幾百人如殭屍一般,已然不顧自己的死活,紛紛衝來,毫無畏懼,死在長劍之下。

可木鐸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無骨茶號稱天下奇毒,就算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中了此毒都毫無生還的可能。

木鐸能堅持至此,可見不一般。

在木鐸被一把大刀震出了包圍圈之時,他立刻會悟,自己的師兄弟成了行屍走肉,只要破了流雲手中長笛,這以多擊少的形式立馬可以扭轉。

木鐸心領神會,左手拈個劍訣,頓時劍氣縱橫,繽紛如雨。

“大風拔木!”頓時,極光流溢,一瀉千里,攔路者被迫讓開。

一道劍影直指笛音的來源處,洶洶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