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凡塵 第三十四章 欺人太甚

第二天，軍訓正式開始。

男女分隊，方陣相隔，孫天仁與劉芸馨被分到了不同的隊伍裡，在碩大的綠茵場上，站在各自的隊伍裡，頂著烈日訓練。

孫天仁的教官是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退伍軍人，訓練的時候，他黝黑的臉龐上頂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神情裡，看不出其餘的表情，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總會讓人忘記他剛開始時所報出的年齡。

只是在休息時間的閒聊裡，他才露出一口大白牙，掛上年輕人特有的微笑，這才讓人覺得他是一個與當代大學生同齡的人。

生活閱歷的不同，總是能影響著一個人的行為規範，嚴苛的環境下，再如何的童心未泯也會被影響的方正嚴肅。

孫天仁因為高挑的身材，站在隊伍的最後一排，面無表情的隨著教官的指令機械性的隨之而動，這裡不需要什麼主觀能動性，你就是一個機器，沒有感情的隨人擺弄的機器，思想什麼的在這裡是需要被嚴格拋棄的。

對於這樣的軍事化訓練，孫天仁對其意義抱有懷疑態度，他不認為僅僅幾天的訓練能夠改變什麼，特別是在這些心性尚未成熟的年輕人身上。

正處在青春期的他們，心思多變，且敏感又多疑，無時無刻的不在推翻他們前一刻的想法，在這種跳脫的思維下別想指望他們能夠安定下來。

訓練算不得累，難度也不大，幾個簡單的動作他只需要看一眼便能抓住其中的精髓並加以完美複製，其標準程度讓教官都忍不住連連誇獎，而且還具有異常完美的穩定性，不偏不倚的形體動作和能夠長時間保持的毅力與體能，總能得到教官團隊的讚賞。

只是這樣簡單而枯燥的生活並不能讓人愉悅起來，一味的重複著相同的幾個動作，除開一開始的新鮮感外，他也漸漸開始厭煩，帶著排斥的心裡來完成教官給下達的任務。

任何成熟的人都會審時度勢的來面對自己的境遇，他明白此時是需要服從的，服從學校的規章制度，服從教官的苛責教導，以及服從這個社會的種種規則。

即使不願意，但現實的強大總會擊垮某些試圖見縫插針規避規則的人。所以他現在需要服從，哪怕是表面形而上的假意服從。

不過，軍訓的生活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甘之若飴的接受。

對於這種艱苦嚴苛的日子，那些早就散漫慣了孩子，帶著桀驁的情緒和懵懂的無所畏懼的精神，與教官的對抗也總每年都會零星的上演。

只是今年的對抗卻異常的激烈，也恰好就發生在孫天仁所在的陣列裡，他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拖入了這莫名的麻煩之中。

起因其實大家都能想到，無非是有人受不了這種枯燥又嚴苛的訓練，先是在情緒上有了牴觸，然後表情與語言上漸漸也變得激烈起來。

而教官的權威在受到學生們的挑釁時，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威而懲罰那幾個帶頭鬧事的學生。

這種情況每年都會發生，他們也都有了處理經驗，無非逮住幾個出頭鳥，然後殺雞儆猴，震懾其餘的人，秩序就這麼維持下來。

而處罰也無非就是罰站、蹲樁、跑圈之類的，不會過於激烈，也能很好的起到懲罰的作用。

只是讓教官沒想到的是，這樣的處罰非但沒有讓學生乖順，反而讓他們的不滿情緒在烈日灼燒下變得逐漸高漲，攜帶著一貫以來的嬌生慣養的習性，桀驁不馴的嘟囔著一些有的沒得。

教官也是人，也正好是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沒理由會甘願忍受他們的言語侮辱，肢體接觸也就隨之而來了。

教官先是伸腳踹了其中一個表現最激進，又是最先鬧事的那個學生，將其一腳踢倒在地，後者也不甘示弱，起來之後馬上就予以還擊，連同一起受罰的幾個人，對教官開啟了拳打腳踢，衝突也就隨之爆發了。

即便是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但在幾個人的圍攻下教官還是毫無招架，節節敗退。

在眼見事態嚴重升級且自己的同伴戰友在受到圍攻之後，周圍的幾個教官也就不管不顧的加入了戰團。

畢竟是受到過專業訓練的人，在其餘幾個教官趕來增員後，戰況也就隨之發生了改變。

原本士氣高昂、穩操勝券的學生團體這邊漸漸露出疲態，開始無法招架起教官的攻擊。三兩下之後，學生這邊基本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一一被治服在地。

只是混亂之中，教官們無法合適的控制自己手腳上的力度，對學生所造成了一定意義上的傷害，鮮紅的血液在出現在他們白皙的肌膚之上，看著觸目驚心。

之前桀驁的面龐現在因痛苦而扭曲著，嘴裡不斷的哀嚎呻吟，還有那被殷紅的血跡所染指的衣服，無一不在歷歷在目的控訴著教官們的惡劣行徑，讓圍觀的學生們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憐憫之心，也掀起了他們心底的怒火。

學生是最容易衝動的，他們正處在一個懵懂的年紀，有著不辨是非的認知，帶著樸素的正義感與簡單的熱血、激情。法律給賦予他們無所畏懼的勇氣，父母是他們一直以來最為有力的依靠，社會也給予了他們極大的寬容。

所以他們是不辨是非的，內心裡有法律與父母作為依靠，帶著那種為弱者與同伴出頭的正義感與憐憫心，血氣方剛，無所顧忌。

“欺人太甚！”隨著其中一個圍觀學生憤怒的吼叫，衝突也就再次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全面升級。

更多的學生加入，也就引來了更多的教官，雙方戰作一團，場面也混亂的一塌糊塗。

有老師過來想要阻止暴力的繼續，但他那無關痛癢的喝止聲卻被現場眾人氣血上湧的暴戾情緒所瞬間淹沒。

膽小點的女生被這樣的場面嚇的直哭，膽大一點的男生則激動的圍在一旁指指點點，大聲吆喝，更有甚者直接就不管不顧的，惡作劇一般的加入了戰團。

現場的其他人裡有害怕的跑離現場，有帶著好奇趕來圍觀的，有茫然四顧的，也有焦急勸架的。遠處還有一群得到了通知的老師和基地的其他工作人員匆匆往這邊趕來。

事態的發展儼然超出了所有人預料，沒有人能料想到一年一度的常規計劃內的軍訓能以這樣的方式火熱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