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都已經恢復了,身體也沒有其他的問題,可以準備出院吧。”

短短兩三天時間,本來猙獰的傷口,競已經完全癒合,甚至連傷疤都快看不到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醫生的認知範圍,也無從解釋,最後只得無奈的下發了出院通知。

孫天仁茫然的看了一眼丹妍,後者嘴角輕輕上揚了一個漂亮的幅度,對著孫天仁欣然微笑“就是說你的身體基本恢復了,可以走了。”

聽了丹妍的話後,孫天仁環顧了一下屋內的一切,隨即翻身下床,動作輕盈流暢,毫不拖泥帶水。

其實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從一開始孫天仁便知道他的傷勢並無大礙,虛弱也僅僅只是因為體內靈力的缺失導致了身體的不適而已,透過這幾天的適應瞭解,身體已經慢慢熟悉並接受了這種空虛的感覺。

之所以一直待在這裡不走,一來是實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二來內心有一股莫名的對於大夫的依賴感,讓他無所是從,彷彿需要在那些身穿白大褂的人身上知道什麼、得到什麼。

而這種莫名的依賴需求,在愈發渺茫之際也顯得愈發的強烈,如波濤的海浪,一次次的拍打在堤壩上的那種震顫。

他討厭這種如荒原上的小狼崽子對母狼的那種對陌生世界深感恐懼的依賴,因為他不是如小狼崽般那種弱小的存在,他知道自己是強大的,即便在靈力枯竭的現在,不提那些變幻莫測的法術,他依然可以依靠著強大的身體站在人類實力的頂端,俯視著那些依舊渺小的人類。

可內心的那些隨風而來的,對這個世界莫名的無力感,卻如抽絲剝繭一般一點點的剝離了自己那彷彿與生俱來的勇氣,只如受傷的小狼崽子在茫茫荒原獨自孤獨的舔著出血的傷口,悲慼悽然。

“你到哪裡去?”見孫天仁麻利的翻身下床,絲毫不留戀的就要往外邊走,丹妍趕緊拉住他“你什麼都想不起來,難道還有地方可去?”

孫天仁看著緊緊拉住自己的丹妍,內心不由得一陣五味雜陳。

是啊!我還能去哪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自己所熟悉的東西了,無家可回,無人能認,難道要去當一個孤魂野鬼嗎?

曾經那些自己到過的金碧輝煌、仙氣飄飄的地方,現在已變成了雜草叢生的廢墟,也變成了無人可以打擾、進入的不可知之地。

而那些高高在上,頂著醜惡的嘴臉,過著驕奢淫逸的人現在已然不見了蹤影,他們彷彿就不曾出現過一般,也不曾在這世界留下有什麼痕跡。

即便曾經自己極端厭惡那些地方和人,但在此刻他卻殷切的期望他們能夠出現,哪怕他們依舊是那麼的可惡,但至少能有人可以告訴他這裡依舊是那個他所熟悉的世界,他也不是孤單的一人。

可沒有人,他找遍了這顆星球,都不曾找到。

曾經那些他無比想打爛的地方,已經如願以償的變成了廢墟,那些他做夢都想向他們那醜惡的嘴臉上揮拳的人們也已經消散不見。

只留下這個物慾橫流的陌生世界還在時間的線條上緩緩前行,不曾因為丟掉了他們的神明而不再運轉。

事實證明,這世界不是沒有了誰就能改變前進的腳步的,即便是神。

孫天仁悵惘的看著斑駁的天花板,時間留下的痕跡清晰的躍然與它的表面,那灰白色調預示著時間才是這個世界的神,其餘都僅僅是他選中的傀儡而已,僅徒於表面,意義也無從談起,最多隻是被時間給賦予了時間而已。

他喟然嘆息,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茫然四顧,道出無盡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