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

沈百鳴兄弟和陳雋見狀就要衝上前去,被沈青鸞攔下。

她緩了緩氣息,將頭深深埋下,懺悔道:“先人是非,我作為後生晚輩無權論道,但不論如何,當年傷害你們的終究是我沈氏一族。冤有頭,債有主,你心中怨恨當由我沈青鸞一力承擔。”

“姐姐……”

此言說罷,沈氏兄弟面色沉重,看著跪在地上的沈青鸞,眼中寫滿了擔憂與害怕。陳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暗自運起真氣,隨時準備出手。他很清楚,沈青鸞如果在這裡出事,他是絕然沒有臉面再回神光島的。

“聖公女,你竟然為了我們……老夫無地自容……”在場的莫延族人也都注視著這一幕。

忽然,叫“乾”的白純族人發出一聲驚天怒吼,直逼沈青鸞頭頂而來……

“不要!”

“姐姐!”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勁風擊得沈青鸞青絲亂舞,秀眉扭曲,但那拳頭卻在離其頭頂一尺處停了下來。

“嗷——”又是一聲尖銳的嘶吼刺入耳中,她心神劇顫,五臟六腑彷彿都在搖曳,不過卻沒有任何想要退卻的表現,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白純族人不停地發出吼叫,卻始終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舉動。忽然,沈青鸞感到身前壓力驟減,她緩緩抬頭,不知何時,對方已經悄然走遠……

漸漸,越來越多的白純族人走了出來,跟在他後面向遠處行去。跨過一座座殘破的營帳,繞開一個個顫抖的身體,他們爬上東邊的一座雪丘,數點人影越來越小,直至與風雪融為一體,完全消失不見。

“姐姐……”

良久,待到沈百鳴兄弟上前來扶,沈青鸞才緩過心神,吐出一口鮮血。

“姐姐!”

“我沒事……”

看著漸劇的風雪,她臉上淌下兩行清淚,她知道他們走了,帶著六十年的死仇,千百年的恩怨,無聲無息地走了……

“聖公女在上,我莫延一族誓死不忘大恩!”

整齊而洪亮的喊聲讓三人轉頭看去,阿古恩身後,所有的莫延族人盡數跪下,五體投地。

陳雋三人看著這一幕也是慷慨不已,激越異常。

沈青鸞緩緩起身,在兩位弟弟的攙扶下,向遠處深深鞠了一躬……

經過數日,莫延族人傾其所有的救治,沈青鸞的肩傷已經痊癒,損耗的真氣也漸漸恢復。此刻,她拿著問阿古恩要來的筆墨,玉手多次抬起又放下,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當她放下羊毫,對著未乾的墨跡暗自出神時,帳外想起了呼喊聲。

“沈小姐……”

“陳校尉,請進!”

看著走進的陳雋,她起身道:“陳校尉,此間事了,我三人不日就將翻越雪女峰,向北地深處進發。”

陳雋點了點頭,面露愧疚道:“我們本該一路護送小姐,怎奈如今大戰在即……”

“陳校尉千萬別這麼說,貴教已經相助甚多。”

“沈小姐路上切記小心。”

“嗯……”她拿起桌上封好的書信,說道,“陳校尉回營時,勞煩將這封信轉交樓玉巖,樓公子。上面,我簡單闡述了莫延、白純二族之事,請他轉告寒市與五原城,雪妖禍亂已經結束,請寒市放了扣押的三名白純族人,讓他們來到此處,我已將天玄功心法錄下,讓阿古恩族長為他們治療。”

陳雋接過信件,點頭道:“沈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傳達到。”

正當他轉身準備離去時,卻聽見沈青鸞急呼一聲。

“陳校尉請稍等……”

“沈小姐,還有吩咐嗎?”

她暗暗轉過半邊身體,藏起臉上泛起的紅霞,從袖中拿出另一封書信……

“這封……是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