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就和巢元方湊到一起,探討病情。巢元方也是緊鎖雙眉,表示壓力很大。

依次診脈,李風注意到,這位太子楊昭,還真是胖啊,躺在那裡,跟一堆肉山似的。這樣的體重,心臟的負荷當然也就大了。而且,嘴唇青紫,這病,肯定是因為心血管而起。

檢視完畢,幾個人商議一番,這才由孫思邈道:“皇后娘娘,太子之症,應為風疾。因身體過胖,導致血脈不暢;而且,因為正月期間,飲食太過油膩,且飲酒過於頻繁,這才導致病情加重。”

在場的人也都點頭,這個病因,說得很清楚了。

“應如何醫治?”蕭後殷勤問道。

幾個人方才已經研究好了,所以甄權站出來:“草民先以針炙之法,疏通血脈,看看太子能不能醒來,然後再酌情用藥。”

“辛苦先生了。”蕭後也起身微微一禮。

李風心中也不免慨嘆:同樣是生活在一起的兩口子,這做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涅?

甄權取出針囊,先把銀針逐一用酒精擦拭——這個,也是他最近從醫學館那邊學來的消毒方法。

然後,就開始給太子下針。整個寢宮之中,落針可聞。

要知道,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這小小的針尖上,真要是一針下錯了,誰也承擔不起。

好在,甄權雖然也有些緊張,但是手上依舊沉穩。而且,剛才蕭後的一番話,也確實有效地消除了一些他的緊張情緒。

銀針從手掌的合谷穴開始,經內關穴一路向上,最後,到胸口膻中穴而止。等到行針完畢,李風在旁邊也幫著甄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畢竟,老先生年歲也不小了啊。

幾分鐘之後,床上的楊昭有了一些反應,眼皮裡的眼球骨碌了幾下,嘴唇也微微翕動。眾人大喜,以為馬上就要醒來的時候,楊昭又沒動靜了,直挺挺躺著。

甄權也微微搖搖頭,然後開始收針,一邊繼續講述他們剛才研究出來的結果:“如今,只能用藥了,這位李風醫生,配有專門醫治風疾的丹藥,可以給太子服下。”

李風一直揹著藥箱呢,只是未經允許,不能帶進大殿。畢竟,他的藥箱和別的醫生不同,裡面又是刀又是剪的。

蕭後正要點頭,卻見她身後侍立的一眾官員之中,有一位老臣上前參拜:“皇后娘娘,臣有話要問這位醫生。”

“可。蘇卿請問。”蕭後一見是太子太師蘇威,也是目前皇上很倚重的老臣,在文帝時,就是國之棟樑,兩代丞相。於是,也就點頭應允。

隋唐時期,東宮一般設三師三少,三師分別是太子太師、太傅、太保。三少分別是太子少師、少傅、少寶。這太子太師,實為東宮諸官之首。

蘇威站起身,向李風說著,說話的時候,花白的鬍鬚一顫一顫的:“敢問小郎君,可是李風李丹心。”

李風知道,蘇威也是目前宰相團裡的一員,位高權重,於是點頭稱諾。

蘇威複雜的目光投向這個少年,幾個月前,金殿上的一幕,猶在眼前。於是手捻鬚髯道“小郎君,太子乃是國之根本,用藥必須謹慎,切莫誤人自誤——”

其他太子府的官員也都心中歎服:到底是老宰相辦事沉穩啊,這個李風的身份實在太過敏感,萬一心存歹念,毒殺太子,我等豈不是有失察之罪?

李風也知道對方並非有意刁難,於是向前拱手,正色道:“適才皇后娘娘所言,草民心生感觸。正所謂,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草民唯有對皇后娘娘五體投地。然則,這句話,同樣也可以用在醫者身上,草民雖是少年,但為醫則剛,眼中只有病患,再無甚麼貧窮貴賤、恩怨情仇!”

寂靜的寢宮之中,只有李風這擲地有聲的話語在迴響。為醫則剛,一旦進入醫生的角色,李風就像徹底換了一個人,這一刻,他就是這座宮殿的真正王者,不容任何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