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哈哈哈……”出了宮門,晉平將軍猛地把手中的酒壺摜在地上,笑得就快要斷了氣。

“虛名,我要這有何用?”想他父親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一場大火燒燬了百年基業,連帶他父親的性命。他也曾低到泥裡,現今平步青雲,他卻一點兒都不快活。

無人攙扶的晉平將軍跌了一跤,仰躺在青石板路上。滿臉水痕的臉上瞧不見身居高位的榮華,倒比在黃沙漫漫的西北戰場上還要滄桑幾分。

一道白色的倩影不知從何處閃出,邁著步子走至躺在地上的晉平將軍。

“你為什麼難過?功名利祿你都有,為何還這般?”塗山綏綏壓下令人窒息的感覺,輕啟朱唇。李伯雲抬眼就望進那雙清透的眸子。

“小白怎會懂……”李伯雲話未說完,一顆顆透亮的淚珠從塗山綏綏的眼眶滾出,砸在他的臉上。

“我不太懂,只是看你難過,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塗山綏綏捂著胸口,又把手掌覆在李伯雲的眼睛上,斷斷續續道:“看不到,就好些。”

淚珠一滴滴落在他的臉上,掌心溫熱,暖了他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臉頰。

……

“快看,是晉平將軍,都說這位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當為戰神,現今瞧來,這相貌也生得極好。”

“你們瞧,他肩頭那隻狐狸,也是厲害,聽說一口能咬斷敵軍喉嚨……”旁聽的民眾不禁打了個冷顫,再望向狐狸的時候都帶了三分懼意,生怕它向他們撲去。

原本立在李伯雲肩上的小狐狸窩在了他的懷裡,抖了抖耳朵,白色的皮毛炸起,緊緊把耳朵合在一起,不去理會那些言語。每每聽到這般話,總覺得嘴裡有未盡的血腥氣,令她直犯惡心,還有恐懼。塗山的狐狸本是祥瑞,到她這兒成了人人畏懼的兇獸,是她錯了,為一己私情,竟讓塗山仙族蒙羞。

……

東蟄五十年,西北安定,第一武將李伯雲留任京中,時年二十五歲的晉北上將軍大有在家頤養天年之勢。

“我可以幫你。”

晉北將軍一身薄衫,拎著一壺酒懶散的窩在躺椅裡。 自西北迴來,他少了些許剛毅氣概,也沒了以往的溫潤之色,整個人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幫我,怎麼幫?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麼?”

“是那天那個女子嗎?你喜歡她?”塗山綏綏也不太確定。她曉得的,他所有的心事都來自她,思念也罷,痛苦也罷,好像她從未走到他眼裡。

“我會法術,改朝換代不過是一夕之間。你做了這個國家的王,想要什麼有什麼。”

李伯雲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搖頭苦笑。“嗯,是她。”

“但是小白啊,篡位奪妻為世人所不容,你身懷異能,逆天改命怕也是要遭天譴的。”

“我不怕。”哪怕屍骨無存,為了他,也九死無悔。

他望著她堅定眸子,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沉默半晌,塗山綏綏才輕輕開口。 “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他彼時只當她是玩笑話,只是淡淡回道:“人的七情六慾,太苦,小白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嗯。”若不是他,她自然不會去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