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阿燦是她最無法捨棄的人,而因為政治的許可權,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想逃出命運的囚籠,想為她死去的父親獲得應該的尊重和榮耀。

永世不忘,為求得她出北院,阿燦不惜跪了一天一夜,她身如浮萍,能被阿燦眷顧,已經是最好的事。

阿燦是最有名氣出色的才子,是這世上她所認識的最好的人。

在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嚐到悲歡離合的痛苦之時,得到的最寶貴的溫暖。

在難解惆悵,唯有阿燦。

作為世女,她理所當然繼承了王位,她離開靈堂的時候,白衣飄飄與白茫茫的雲霧相互契合,好像那些歲月裡孤孤單單的枯葉一樣荒涼,她沒有什麼友人,沒有父母,如今也沒有了阿燦。

她在離宮時看見了阿燦,他一身素衣,身旁陪伴著王朝最尊貴的女皇陛下身邊,他們拉著手,走過琉璃雕龍玉石,舉止親密無間。

阿燦似乎看見她了,欲意向她走來,她急急忙忙下了宮梯,避開了他們,阿燦有些不自然,停下步子放開了拉著女皇的手,女帝有些好奇,問他怎麼了。

他垂目嘆氣道:“突然覺得很累,陛下,我們回去吧……”

“阿燦!”她喚著他,他卻沒有回頭。

她就這樣看著他走過地平線,走過她無數個虛枉的歲月。

喪事一連多天,根據尉王臨走前的遺囑,王爺死後,夫侍全部賜毒酒陪葬,後堂執行時,場面狼狽不堪,哀嚎一片。

凰卿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王室內,就是這樣華麗開場,殘酷結束,夫侍用來玩弄,子女用來利用,原來權力的巔峰,只有徹骨的無情。

也許尉王是這樣想,也許她只適合立於前朝,為女皇粉身碎骨馬首是瞻,並不適合做一個母親和妻主。

凰卿佑後來回到了皇宮之中,她開始熟讀帝王權術,滿腹經綸。

這個訊息一時間傳遍各地,各地擁護慕容凰卿佑的才疏學能,她將制度更改,王室中人,女主死後,夫侍不必陪葬。

這樣的旨意,因為曾經親眼看見過,所以不想在讓世間腥風血雨,因為阿燦也不願意看見吧。

她不管朝臣的反對,一定要納阿燦為後,因為如此,各地爭執連成分裂局面,造成民心不穩。

她用最深沉的方法逼迫阿燦,她想讓他從此只屬於她一人,可是天道無常,人道又怎麼可以允許這樣的不堪入目的關係?

她愕然進了阿燦的寢殿。

阿燦正在書房裡,望著一張白紙,提筆不知該書寫什麼。

凰卿佑進來後,阿燦抬頭就是一句:

“慕容凰卿佑你瘋了?我死不足惜,但是你不能在擾亂朝綱!”阿燦坐那裡,向凰卿佑投來冰涼的目光。

“可是朕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

她很淡漠的笑笑,走近他時,他將一把刀的刀柄對著她,決絕肅然。

“住口!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你不能,不能逼我嫁給你,你在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你喜歡先帝?還是我?你說,你說啊!”她總是看見他對先帝笑,先帝的死也讓他愧疚了這麼久,他的書房裡也還放著先帝送他的東西。

凰卿佑冷笑著,黃袍加身,頃刻之間,有著威震天下的氣質,她已不似當初。

慕容凰卿佑還怕什麼,他不願意,她偏偏要靠近,這些年她有多孤寂又有誰知道,她曾經什麼都沒有,只有他。

最後胸口傳來一陣陣疼痛,阿燦驚恐得扔掉了手上的利器

“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他的步步後退,那樣溫然安靜的阿燦,此時竟然手足無措了,凰卿佑不知該拿他怎麼辦,而看著他慌張的神色竟然有些好笑。

笑她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你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我。”從來都不是,凰卿佑握住阿燦舉著的刀,她的血劃過刀光滴在白紙上,染成血色的海棠花。

凰卿佑走後,阿燦一個人將那副染血的畫望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