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顯眼的地方,還掛著她的丹青,小小的人兒,臥在花草上,衝阿燦假哭,拿著筆墨非要阿燦畫她最愛的粉蝶。

阿燦髮鬢如塵,撲於身後與蝶戀花香,凰卿佑歪著嬌小的腦袋,拿起遷細的畫筆,低頭冥思苦想。

她笑起來嘴角和眉眼彎彎,聲音悅耳可人,她哼了幾句小調,繪出一片一片的花瓣,低頭察覺到似乎還缺了什麼,她拉起身旁男子的衣袖。

“哥哥為我畫只小蝶好嗎?”

她叫他哥哥,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在別人的屋簷下生存,所以她有意與他親近。

她見阿燦笑著搖了搖頭,她有些失落,眼睛頓時溼漉漉的,一閃一閃如繁星,就那樣望著他。

“你可喜歡秋日的粉蝶?”

她聽見身旁的阿燦問了一句,手上全無動作,阿燦好懶散啊,可是他坐在花海上凝望遠山的寂靜模樣,真的好美……

凰卿佑看得痴了,她歪頭輕笑,勾起不似年齡的幻想貼近阿燦灼熱的懷中,聞見一陣陣花香,醉盡心底最純真的美好時光。

“比起蝶來,哥哥是最美的。”

尉王因為征戰沙場受到重創而離世,因為是重臣,王府上的人的人都被請到皇宮舉行喪禮,凰卿畫就跪在靈堂前,不發一言,她就眼巴巴望著尉王的那幾房夫侍哭成一片,家丁哭喊著要與王爺同去。

許許多多的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在她的記憶中,尉王雖然在戰場上百戰百勝,但是在家中並不是一個好妻主好母親,至少,她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親切的味道。

而後凰卿佑得到內幕訊息,尉王為了讓凰卿佑安心為她所用——

她找了關係毒死了父愛,又謊稱父親是病死的,她的父親,是躺在冬日的雪地裡死去的,那一幕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夜盡雲天,她已經紅了眼睛,父親當初的痛苦,那場尉王親自欲送的黃泉,她無論如何都不敢忘記。

也不敢忘記。

她閉上眼睛全是父親臨死前的樣子,父親說過,無論今後如何,都要好好活著。

尉王府為了政治聯姻,逼著她娶了一個世族的男子。

她痛苦了半世,現在又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換王府的榮耀,但為了阿燦的期望,她暗自下定了決心。

聯姻的迎親大隊陸陸續續進入了尉王府,百姓都津津樂道尉王嫡女的傾城之姿,賜她世女的身份,又有大家閨男作夫,她也許會一步登天啊。

她的一紙婚約,只是一場替代的關係。

此時此刻,新婚燕爾,紅燭飄渺,若隱若現的,是轉身間的死寂,她聽見外面吹吹打打的吵鬧聲音,夾雜著人群喧鬧。

原來,今天不僅僅是她成親,也是阿燦入宮的日子。

洞房花燭夜,凰卿佑與盧笙交杯酒喝罷,自己掀了蓋頭。至於凰卿佑喜不喜歡盧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過了今晚,就在也回不了頭了。

一夜過去,王府上下熱鬧非凡,除了凰卿佑成婚之喜,阿燦進宮又喜上加喜。

婚後,慕容凰卿佑就病了,太醫道是心病,帝君因為十分憐惜她,親自到達府中探望,宮人將府中裡裡外外圍得水洩不通。

大雨滂沱恍如傾盆,她身著薄衣,將阿燦教她的四書五經在溫習了一遍,房間裡面暖氣十足,可她卻意外覺得冷如冰窖,是因為發燒著或者身子不濟了,她沒有去細想,倒掉的藥沿著翠綠的盆栽滑入地面,阿燦就在此時走進來,他目光如炬,錦衣玉帶,不似當初。

“原來是貴君主下駕到,扇兒有失遠迎。”她扔下空碗衝他行禮。

沒想到他撲哧一笑,輕敲她眉頭。

“扇兒,可不要在任性了,都是做妻主的人,以後世事需要多加斟酌,看看你這樣不愛惜自己,以後若是離不開我,可要被人說閒話。”

她懶散得冷哼一聲,樓住他腰間,笑得苦澀,她的雙手撫摸到他琉璃的玉佩,稀稀落落全部是金玉佩環。

“阿燦是天之嬌子,從小都倍受寵愛,如今更是人上人,以後可莫要忘了扇兒。”她苦笑著說道。

“你啊~要記得懂事,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們說說笑笑還像從前一般親暱,凰卿佑是不介意與他走近,但是不管怎樣已經物是人非,他沒有待太久,便匆匆辭別,凰卿佑知道皇宮裡的世道險惡,不免為他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