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頭,假裝收拾褥子,用褥子作掩護,兩隻手在下面把那包藥摳了出來,再拿褥子包著,抱了出來。

做完這些,她的背上已經滲出了一層汗,可是不敢停,把褥子捧到離正房稍遠些的廊柱上曬著,趁機把藥包藏進了自己袖裡。

“哎呀,我差點忘了”蘭心隨口就扯了個謊,“我剛才跟她們玩,把荷包拉下來放園子裡了,我這就去找找,很快就回來啊”

碧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蘭心匆匆忙忙的跑了,直到走出院門,她才暗暗佩服自己,居然就這麼安全的出來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轉身,她一門心思的往潘雲祺的外書齋跑去。只可惜,撲了個空,潘雲祺出門了。蘭心急得無法,跺一跺腳,往上房而去。

彩霞一直坐在屋裡,可是她知道,蘭心前腳出門不久,碧落後腳也尋了個藉口,出門了。然後,是碧落先回來的,再然後,才是蘭心。

蘭心回來的時候,明顯比出去之時要鎮定多了,靜靜的回了屋,然後等著太陽偏西,出去玩的丫頭們快回來之前,她把周奶孃的被褥先收了,再是張蜻蜓的,一切如常。只是在收拾周奶孃的床鋪時,她用的時間格外長了一點,收拾得也格外用心了一點。

彩霞心裡度忖著,這事還沒到告訴三姑娘的時候吧?無錯不少字且再等等。再說,碧落會怎麼說呢?

等晚上張蜻蜓回來的時候,兩個大丫鬟當著面,誰也沒有提到蘭心的異常,背過身去之後,也沒有人提。

所以張大姑娘心情依舊不錯,今天狗肉吃得挺好,狗皮可以留著做個幾個褥子,她已經答應了要給蔣明淑和小菊一人一個。

至於吳德,只要他還沒有來打擊報復,暫且就不放在張蜻蜓的眼裡。不過她倒是藉著送狗皮給未來的侄子,把事情給盧月荷交待了一番。

雖說大嫂孕中不宜操心,可是這種事情,潘二少奶奶還不太敢隱瞞,怕日後突然生出事來,鬧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盧月荷聽她說完,簡直不知道是氣好還是笑好,“你讓我怎麼說你?出去踏個青你也能生出這些事來罷了罷了,萬幸人都沒事。這往後——”

再往後,往後她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吧。”

張蜻蜓挺不好意思的,又捧上一包果脯,“她們都說這個好,開胃的,四妹妹說我家大嫂挺喜歡的,特意叫我買了回去,嫂子你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這是打一棒子再給一甜棗麼?盧月荷繃著臉忍笑,“我再不敢吃你的東西了,還有事,你快一次說了吧”

還有?張蜻蜓覺得沒啊睜大了眼睛,一臉茫然。

盧月荷白她一眼,提醒,“雲霏那兒”

啊張蜻蜓終於想起來了,趕緊堆出笑臉拍馬屁,“就跟嫂子料想的一樣,雲霏妹妹就是這個意思。”

盧月荷聽她嘰裡呱啦把事情說完,心裡有譜了,“行了,這事先就這樣了。你去把今兒的功課寫完,我都給你佈置好了。”

呃?今天都這麼累了,還要做功課啊張大姑娘在心裡嘀咕著,可到底想著自己犯的錯,不敢違拗,乖乖坐在書桌前努力的抓起毛筆寫大字。可惜沒有看見,盧月荷揹著她,偷偷綻開的笑顏裡分明有幾分戲謔的意味。

在走的時候,盧月荷想起一件事提前叮囑,“等到這個月放假的時候,小叔就可以回來了,這個吳德,手長眼長,保不定連新兵營裡也能插得進去,你記得交待一下他,若是遇上事,我不是要他都忍,但千萬要看清形勢才動手,萬不可予人以話柄。還有他們那幾個交好的兄弟,都是如此。連你自己最近出門也要加幾分小心,可別著了人家的道兒,知道麼?”

張蜻蜓點頭牢牢記下,“大嫂,你也要小心,沒事少出門。謝家表妹說要做幾個防身的暗器送我們,到時弄好了,我也給你拿一個來。”

盧月荷好玄沒樂出聲來,“我謝謝她的好意了她那些寶貝,我可不敢碰。有這麼多丫鬟婆子呢,他縱是尋仇,還能打到元帥府來?再說,我又沒吃他的狗肉。”

張蜻蜓給揶揄得微窘,一縮脖子,撤了。

不過盧月荷料得不錯,就算沒有到軍營放假的時候,但給張蜻蜓氣得暴跳如雷的吳德,還是當天下午就命人給軍營裡的某人遞了個信去。

到了晚上,潘雲豹他們的麻煩就來了。

原本自從那天風九如營長批評過他們一回之後,幾個傢伙都老實得很,再也不會嘻嘻哈哈的任性行事,把在伙頭營的生活當成是兒戲,而是認認真真象個尋常士兵一樣,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各項任務。

生平只會用火摺子生火的他們現在學會了至少一種以上無火生火的法子;從來沒生過爐子的他們也知道原來點著一塊木炭也是有講究的;打從孃胎落地起,就沒拿過的菜刀現在成天拿在手裡,雖然談不上刀工切工,但起碼也能在廚房裡打個雜,切幾個土豆塊了。這樣的小事還有很多,譬如現在,他們給人正打飯分菜,就做得純熟之極。

突然有人嚷了起來,“你們這是怎麼弄的?這麼大的蟲子,也沒看見麼?這要是一口吃下去,鬧病了誰管?”

潘雲豹抬頭望去,這個人他認得,是太子太保常友德的侄兒常衡。小時候還跟他們一塊兒玩過,長大之後就漸漸不來往了,也是個刺頭兒。

不過軍營的飯菜有蟲那是正常的,應該來說,所有的大鍋飯,沒蟲才是不正常的。

這麼上萬人馬,每天吃起來,怎麼可能象做家常小菜似的精挑細揀?就是再細心的女人也不可能保證每一根菜都乾乾淨淨,何況做飯的還是一幫大老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