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歉意的看著林夫人,“娘,說起來,我好象還沒正經送您二老東西吧?無錯不少字”

“不用了。”林夫人已經非常欣慰了,“清雅,你能說出這番話來,娘已經知足了。娘不要你東西,只要你過得好,娘比都開心。不管咱們願不願意,你已經嫁給玉書了,這已經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不管往後的日子再難,你都得咬牙撐下去。”

“我懂。”章清雅長吸一口氣,振作了精神,“三妹說得對,鄺家可不能因為我不給他們送禮,就把我這個媳婦給休了,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而我要是沒本事,就不能怪屋裡的妖精作怪。既然她一個庶出的媳婦都能收伏自己屋裡的人,我為不能?”

“說得好”林夫人給女兒打氣,“從前你跟娘說過,玉書房裡幾個人的情形,娘這些時又想了一想,你留心聽著,往後你要這麼這麼做……”

她們母女在房裡推心置腹說著體已,章泰安幾次三番想進去打聽都沒混進去。回頭在章泰寅面前嘀咕,“你說,二姐會不會又是來要錢的?照這麼下去,咱們往後連西北風都沒得喝了”

章泰寅心想,就算是林夫人不給章清雅,他也甭想從她手上撈著一分錢好處,反倒勸小胖子,“也許二姐真是有事來的呢?等你以後做了大將軍,還怕沒錢?在乎這些做走,咱們去園子裡射箭吧,你教教我,你怎麼就射得這麼準?一會兒再讓四姐泡壺好茶,做幾個糕點咱們嚐嚐鮮。”

一提到吃喝玩樂,小胖子興致就來了。上回張蜻蜓答應過他之後,當真給他們兩兄弟一人買了一副小孩用的弓箭,元宵節回來之時,也跟章致知說了,“二弟生性好動,恐怕也未必就是個讀書的料子,不如趁著他們還小,讓他們也適當的學些騎射之術,一來強身健體,二來若是今後讀書不成,也多一個奔頭。”

章致知聽著也有些道理,於是讓人從馬廄裡給他們擇了兩匹性格溫馴的老馬,又在花園裡樹了個靶子,找了兩個有些功夫底子的護院教他們騎馬射箭。

這讓章泰安心下對張蜻蜓的好感又多了一層,覺得這個三姐說話很算數,從不賴賬。他學起射箭來,也挺有勁頭。你別看這小胖子幹別的不行,打彈弓打多了,射箭的眼神特別好使,雖是初學,倒很象個樣子。

章泰寅上回得了張蜻蜓的教訓,一個勁兒的拿好話吹捧他。捧得章泰安有時覺得手痠累了,想打退堂鼓都不好意思,為了面子,只能硬著頭皮陪他繼續練下去。

小大人心裡自然也打著他的小九九,張蜻蜓私下告訴過他,若是他明目張膽的在家裡習武強身,恐怕會招致林夫人的側目。可現在藉著小胖子的興趣,有了這樣堂而皇之的藉口,章泰寅就能光明正大的跟他一塊兒練習了。只要他表現得差強人意,讓林夫人放下戒心,等到自己功夫練成,林夫人也就悔之晚矣了。

至於書院那兒,張蜻蜓卻是已經藉著章泰寧想跟謝家人結交,徹底堵了林夫人想接兒子回來的心。

“我可跟相公的小舅舅專門提過,咱們家的二弟三弟都在書院裡讀書,請他多多關照的。小舅舅也答應我了,說一定會看著他們兩個。”

張蜻蜓都這麼說了,章泰寧頭一個就不同意把弟弟們接回來,否則讓人怎麼看?章致知其實也有感受到,兩個兒子,尤其是章泰安這個小霸王上學幾個月後,人真的老實多了,學問也有長進,雖說書院裡苦了些,但寶劍鋒從磨礪出,算了,還是把他們兩個丟過去吧。

所以得知往後基本上回來無望的小胖子開始重新考慮和小大人的戰略合作關係,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書院裡連個書僮都沒有,經歷過獨自生活的種種不如意後,小胖子也覺得有個弟弟在身邊,還是比孤家寡人好得多,起碼凡事都有個照應,所以他對章泰寅的態度,開始了明顯的改善。

這種良好的變化,當然是章泰寅願意看到的。他又不傻,當然會想方設法和這個二哥搞好關係,為自己的將來博取更多的助力。

豬肉鋪子裡,送走了章清雅的張蜻蜓開始琢磨,小謝夫人應該是透過潘雲祺跟姓褚的皇商搭上線的吧?無錯不少字上回公公不是讓他把錢給那人退回去麼?可真的要是退了,怎麼又能牽扯出這樁親事來?可要是沒退,那他到底跟人合夥的到底是生意?這是不是得找個人去打聽打聽?

再有,那老三究竟知不知道要給自家妹子說親的物件有病的事情?如果不知,那可能只是為了貪圖錢財,所以給她找了這樁婚事。可若是他明明知道……這個用心就很險惡了呀

不過這個話,到底要怎麼告訴小謝夫人呢?

如果說得不好,還會讓人覺得是她別有用心在挑撥離間。再說了,張蜻蜓也不願意用這件事,好象刻意去討好小謝夫人似的。但是,如果不說,那可是平白要耽誤人家姑娘一生。就算是張蜻蜓對潘雲霜姐妹倆沒深厚交情,哪怕只是個鄰居,也不會如此冷漠無情。

“我雖不是鋪子里人,可我是姑娘的人既然姑娘帶我來到這兒,我瞧見了,有不能說的?”

忽地,周奶孃略微提高了嗓門的抱怨聲在門邊響起。張蜻蜓一愣,這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吧?無錯不少字轉而一笑,有了主意。不過還是先走到門邊,問了一句,“事?”

跟周奶孃鬧矛盾的不是別人,卻是素來最好說話的白亮媳婦。白亮是跟著董少泉出去跑的,巧雲這丫頭很好學,這會子見不太忙,得了張蜻蜓的允許,便跟帳房先生幫忙去了,這兒只有白亮媳婦一個人帶著兒子白麒麟在外頭張羅著。

其實事情也不大,不過是因為白麒麟年輕,力氣雖大,但做事不夠精細,割肉的時候就有不少斬下來不少碎肉塊,生生的都浪費了。其實這種情況在每個攤子上都有,白家並不是最嚴重的,但因為白家最好說話,所以周奶孃才揪著他們說事。

張蜻蜓正要幫著勸解幾句,可週奶孃卻拿了個小碗,心疼的指給她瞧,“姑娘您看,這是我方才從白家攤子上收下來的肉,就這稱了都有快二兩多了,還不算那些骨頭,這不是錢啊?若是咱們這麼多的鋪子全收起來,您想想,該有多少?您可別說奶孃摳門,這成家猶如針挑土,敗家猶如浪推沙。您這成日辛辛苦苦的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點錢麼?”

這話說得張蜻蜓還真不好反駁了,旁邊林權媳婦因為現在她男人總跟白亮搭班辦事,兩家親近不少,便幫著白家說話,“周奶孃,你說的也沒錯,可是這麼些肉末碎丁子縱是收起來,又有誰要啊?咱要省儉著些是不錯,可真要一點都不浪費,那除非是神仙了要不,您老來露一手?”

這話當即把周奶孃僵在那兒,憋得臉紅脖子粗的。

張蜻蜓看得不忍,上前打圓場,“奶孃也是一片好心……”

不料周奶孃竟結結巴巴的上前理論,氣得聲音都直哆嗦,“誰……誰說這肉沒人要了?這又沒臭又沒壞的,再剁上一剁,包餃子做包子,怎麼不行?”

這話聽得張蜻蜓心中一動,當下交待了周奶孃一個差使,“你帶兩個丫頭,把現在所有攤位的碎肉末拾掇出來,看有多少。”

周奶孃得著號令,認認真真帶著丫頭在整個鋪子轉了一圈,將犄角旮旯裡的肉沫全都挑了出來,最後竟然得著一小盆。放秤上一稱,足有兩斤多了。

這下大家都不說話了,一斤豬肉二十文,兩斤豬肉可有四十文了。張蜻蜓又讓周奶孃把這盆豬肉洗淨剁碎,交待她在鋪子門口賣著試試。周奶孃信心百倍站在那兒,結果還真碰見識貨的。

有個老丈正打算買點豬肉回去包餃子,可巧看見這盆剁好的豬肉了,一問價錢跟平常豬肉一樣價錢,當下就樂呵呵的全稱了去。

因為是頭一個顧客,張蜻蜓還多打聽了幾句。

那老丈笑道,“我們家兒子是做小本生意的,媳婦也要跟著幫忙,就我和老太婆兩個人在家帶孫子。這人年紀大了也沒力氣,想包個餃子不知得費多少的事。我一早在家和了半日的面,這時候才有空來買點肉,估計要弄得晚上才有吃。可你們有現成的,我回去就可以包了,中午就能給兒子媳婦送去。要是你們往後還有啊,我還來買”

送走了老丈,張蜻蜓突然意識到,她似乎一直漏掉了某個重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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