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條看門狗,狗眼看人低。”

中年壯漢話語嘲諷,卻沒有真要計較的意思,側身看向臺階下不遠處停著的驢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快扶了你主子,找大夫去吧!”

小廝彷彿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自家主子是什麼樣的人,出入前呼後擁,足不沾地,怎麼可能坐驢車。

“要騙人,一邊去。”

中年壯漢有些惱了,“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我一片好心送人回來,你不說請我進去喝杯茶,還蹬鼻子上臉的。”

說著,拽著小廝的衣領就往外拖,“算我倒黴,快扶走,我還趕著出城回家。”

小廝掙脫不得,氣急敗壞,“鬆開,你給我鬆開,再不鬆開,信不信我叫人給你關進大牢。”

二人拉扯的動作大了,經過的路人好奇的看過來,腳步越走越慢,或乾脆駐足,都在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行走在路上的,多是歸家人,而像靖寧侯這樣的門第,街坊自然都是高門大戶,各家常在外奔走的僕從,對各家主子自是再熟悉不過。

這時亦是一僕從裝扮的人,看著覺得驢車上那一臉狼狽躺著的人,有那麼一絲眼熟,湊近一看,大駭。

“這不是顧侯爺嗎?”

靖寧侯府門前的騷亂,很快就傳開了。

傳得最誇張的,莫過於說,靖寧侯顧延出城遭遇北汗探子伏擊,被北汗探子活剮鞭屍後,敲鑼打鼓給送回來了。

一時,鬧得都城人心惶惶。

百姓直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僅天寒地凍,春日遲遲不來,北汗大軍還盤踞在平東郡,隨時可能攻破最後一道屏障,打下朔州,直向禹都而來。

朱雀大街摘星酒樓三樓,一臨街雅間窗戶大開,冷風嗖嗖的灌進來。

桌上擺著的美味佳餚,都被吹冷了。

侍衛縮在牆後,抱臂摩擦著取暖,看著獨立窗前,抓著一壺一杯自斟自飲的主子,彙報完靖寧侯被活剮鞭屍的流言,忍不住問道,“爺,您不冷嗎?”

立在旁側的侍衛看不到自家主子全部的表情,只看到主子碰著白玉杯的嘴唇勾了勾,才抬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反問他。

“冷嗎?你說地獄,會不會也是這麼冷?”低沉舒緩的聲音略顯淒涼,但很是年輕,還動聽的勾人。

侍衛垂頭,他家主子又說胡話了。

說不過,打不過,只能認輸。

侍衛又問道,“爺,您就沒有別的想法嗎?”

男子對著窗外,抬手又自斟了一杯酒,“有啊!覺得你們虧大了。”

護衛聽了,頗覺氣憤的點了點頭。

明明他們就裝作流匪打劫了靖寧侯的馬車,靖寧侯那麼狼狽,全是他逃跑的時候自己弄的,跟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竟然有人誣陷他們是北汗探子,將人活剮鞭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