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就趕緊出來吃飯!”外面傳來大叔冷冷的聲音。

我趕緊回應道:“噢,好的。”

回應過大叔之後,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半天未進食的肚子已經被餓癟了,偶爾還咕咕作響。

當我裹著浴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走出來時,大叔已經為我煮好了一碗麵,放在餐桌上,而他則在裡屋繼續記錄著那個女孩兒的故事。

我正準備開口向大叔道謝,大叔卻搶先說道:“吃吧!別再道謝了!”

大叔的語氣非常強硬,以至於我絕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好乖乖坐在餐桌前吃飯。

我坐的位置正對著裡屋,而大叔又沒有關門,所以我一抬頭就能看到坐在裡屋書桌前記錄故事的大叔。

聽著隨身聽裡那個女孩兒的聲音,我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您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大叔冷漠地回答道。

其實仔細想想,她只是在大叔的故事屋裡換走了一個晴天娃娃,而且她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又怎麼會告知大叔她的名字呢?

想到這裡,我也只好繼續無奈地吃著飯。

我偶爾會偷偷瞄一眼大叔,覺得他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有些冷漠神秘,又有些溫柔細心,我對他也增添了幾分好奇。

“大叔……為什麼要收集故事啊?”我忍不住問道。

大叔沒有搭理我,而是專心記錄著故事。我已經大致瞭解了大叔的脾氣,所以並不覺得受到了打擊。

“雖然您的雜貨鋪遠離旺鎮中心,比較偏僻,但好在附近有一個公車站點,總會有乘客經過,按理說……生意不該如此慘淡啊。”

我小心翼翼地說著,並未指望大叔給我答覆,只是希望大叔的雜貨鋪生意能好一些。

不過,沒想到大叔卻突然開口說道:“偏僻些才能靜下心來整理故事,只可惜大多數人都有錢,但只有很少的人才有故事。”

大叔的聲音依舊低沉,甚至有些沙啞,可他所說的這句話卻有動人心魄的力量。

“只可惜大多數人都有錢,但只有很少的人才有故事。”

這句話一直迴盪在我的腦海裡,我不由得在想——自己是屬於哪一類人呢?

“大多數人都有錢,但只有很少的人才有故事。”

可笑的是,我既沒有錢,好像……也沒有什麼故事。

我不再說話了,只是大口吃著碗裡的面。

吃完飯後,我清洗了碗筷,又將餐桌整理乾淨。大叔也已經把那個女孩兒的故事記錄好了,他從裡屋走出來,指著隔壁的房間對我說道:“你睡這個房間。”

大叔說完之後又回了裡屋,並將房門關上。

我站在門外,內心感激不已。

“大叔,雖然您不讓我道謝,但我還是想感謝您幫助我這麼多,真的特別感謝。”說著,我便對著大叔的房間深深鞠了一躬。

“我沒有幫助你,那個奇怪的丫頭用自己的故事換走了晴天娃娃,但是又多留給我一個隨身聽,既然她跟你有緣,那這個隨身聽就當作是你的住宿費了,至於其他的,你別忘了你的故事。”

經大叔一提醒,我才想起之前答應給大叔講一個故事,可這一時之間也講不出什麼好故事,於是為拖延時間構思故事而說道:“噢……好的,等我收拾好隔壁房間。”

說完之後,我便推開隔壁房間的門,開啟了燈。

沒想到這個房間十分整潔,與堆滿雜物的其他屋子完全不同,應該經常被打掃,看來這個房間對大叔意義非凡。

房間的牆上貼著許多畫,畫的內容以一家三口和櫻花樹居多,只是看這稚嫩的筆觸,應該是小孩子畫的,或許……就是大叔的孩子。

我坐到床邊,近距離觀察著牆上的畫,猜測畫中的一家三口應該就是大叔和他的妻子、孩子。

“可是……故事屋只有大叔一人,他的妻子和孩子去哪裡了?”我坐在床上疑惑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想要詢問大叔,又覺得有些冒昧。

“可以開始了嗎?”隔壁房間傳來大叔的聲音。

我這才回過神來,一時之間不知所措。突然又注意到了牆上的畫,畫中男人的神情總顯得有些兇暴,而女人多是愁容滿面。這讓我想起了之前在寫作課上創作的一篇名叫《葬夫》的小說,於是決定將這個故事講給大叔聽。

“可以了。”我一邊回應著,一邊起身關上房門,滅了燈,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星空說道:“我要講的故事叫作《葬夫》,這個故事發生在北方的一個小鄉村,那裡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