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道:“虛虛實實,誰能知曉?!絕不會洩密,我只是怕……”他指了指司馬懿的營帳,道:“……萬一他透了訊息,與曹賊一拍即合,故計重施的想要阻殺女公子呢?!阻殺之計,可是曹賊的好手。”

呂嫻冷笑道:“他不敢!”

不敢歸不敢,最重要的是,他也做不到!除非曹賊能飛,才能做得到了。

“將這信給司馬懿送去。”呂嫻吩咐親兵。

親兵去了。

“走,我們去迎接文遠!”呂嫻笑道,“這是大功!當大慶!”

張虎喜滋滋的去了。

剛出帳,斥侯來稟道:“女公子,臧將軍已至。”

“叫臧霸來,將好訊息告訴他,一併去迎文遠!”呂嫻道。

臧霸很快到來,三人匯合,往營帳外去,正遇上早候著的馬騰和張楊,帶著人就等在那呢!

司馬懿正驚異於顏良被斬的訊息,又看到了曹操的信。

他面上挺平靜的,可是心裡卻極心灰意冷,意懶疏狂。他本以為燒了烏巢,佔了先機以後,來了這裡,既能掐住呂嫻的咽喉,又能號令全軍上下,得到無可匹敵的威望,威脅到呂嫻,將他們父女架空成傀儡。最重要的是,讓呂嫻看到這種成為傀儡的恐懼,這個過程才是他最大的報復!

可是事實證明,這一切只不過是他的妄想。他拿下鄴城,燒了烏巢,他是志得意滿的,他以為這是舉世之功。可是,不可一世的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他,在呂嫻面前就只會感受到挫敗。無法被擊敗的挫敗。

這種挫敗是積累到了心裡,湧不住的那種意念萬灰於盡之感。

以至於一切的一切,經歷這一天一地的拉距,已近飛灰煙滅!

“軍師,女公子送來此信是何意?!是與軍師商議,還是問策?!”司馬懿也是有心腹的,這種心腹不是軍中的心腹,而是忠於司馬氏的家臣的心腹。

帳中無有旁的謀士,他們是早聽說張遼之事,迫不及待的興奮的出去圍觀了,哪有心情理會他,還在此枯坐等候?!

當然,因司馬懿喜怒不形於色,眾謀士也只以為他一向以此示人,此時就算欣喜若狂,也是能穩得住的。這種可靠,讓他們反而覺得軍師遇大喜,都不動聲色,當真是可靠至極。

然而司馬懿之心腹,卻是知曉司馬懿真正的憂慮的。

司馬懿搖了搖頭,到底年輕,有些不悅,有些情緒,也不如史上老謀深算時藏得深。再不會悲春傷秋,形於色的人,內心也不會只是藏,哪怕是個不漏水的花瓶,它也是會稍傾瀉一二的,沒有任何人真的像器具一樣,完全無心無情。只不過是有些人會藏,內心再洶湧,都面上不露而已。

他苦笑道:“張遼一路來所積累威望,已隱壓於我,如今更斬顏良,立下大功,蓋我多矣,更是震懾馬騰,張楊之眾。他是當之無二的功首。女公子之意,是讓我明白,順勢而為,盡力盡心,徐州能人多矣,我絕非是做主的首選。還有什麼威望能比得過這樣潑天的戰功足以振奮人心與軍心?!不曾見那馬騰與張楊都聞風出去迎了嗎?!”

心腹謀士聽了愁眉苦臉,道:“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是曹操來信,她便要問策,才是小看她的智慧。送信是一,真正的意思卻並非只是這封信的意圖。”司馬懿道:“烏巢已燒,顏良已斬,袁紹謀臣盡失……這信卻來的如此及時。她卻未曾問我一絲一毫御袁之策。”

心腹謀士聽明白了,道:“是要軍師與張遼,配合曹賊爭奪之意?!”

司馬懿點頭,道:“是配合,也是相互爭奪!”

心腹謀士嘆了一聲,道:“天要興呂氏也!”

他哽了一下,道:“軍師,倘呂布……無救,這……”

司馬懿面無表情,那她一定會叫司馬氏陪葬。她沒死,就一定竭力去做到。她若死了,她的追隨之眾,也會去做。

在這一刻,司馬懿只覺得心灰意懶,自己的爭紮在她眼裡又算得了什麼呢?!只不過是在泥坑裡打了個滾,結果沒爬上來,還陷得更深。徒勞而已!

同歸於盡啊。他只想報復而不是同歸於盡。

那麼她的籌謀就比自己更大,怎麼……敵得過?!

司馬懿垂下眼皮,手搭下膝上,哪怕不想聽,帳外歡呼著的,正是對於顏良被斬的興奮呼聲。這是什麼?!這是軍心。這是人心所向。

縱然張遼論智謀,可能遠不及他,然而,若得軍心,在戰功方面,張遼是具有極大優勢可獲得無數的人心的。

自己與他,只能合作,這就是呂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