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曹仁痛心激勇退(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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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仁站在城牆上,入目所極之處,皆是一片泥濘,他的心裡多麼灰暗和負能量,以及懊悔,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他的嘴裡發苦,嘴唇都乾裂脫皮了,眼睛裡是憂慮,心裡像沉了一塊大大的石頭吊著,揪心的慌。他站在那裡像一根木雕。
夏侯淵急急的上了城牆,道:“子孝!為何不急著反撲?!倘若他們再挖溝渠,我軍將如何抵擋?!叫我上來作甚,我即刻領軍去與張遼那廝拼了!”
“然後呢?!拼了,你死了,我軍還剩多少可領兵之將?”曹仁聲音沉沉的,夏侯淵一聽都嚇了一大跳,這濃濃的喪氣,像擁有一股死氣一般。
“你!”夏侯淵上前看著曹仁。
“仁為罪人,不料司馬懿之奸計,才過失引如此多的兵士失去性命,仁愧對主公之託。”曹仁紅著眼睛道:“主公在許都要與呂布父女糾纏,而仁在外大敗之罪,加二等也。此事若傳回去,許都人心潰散,仁死也不能贖我之罪!”
“子孝!此是司馬懿奸計,非汝一人之罪啊。”夏侯淵道:“你又何需自責?!傷及己身?!”
曹仁苦笑一聲,只覺得喉嚨裡,舌頭上,所有的嗅覺和味覺都是苦味的。
“妙才看一看城中的兵馬,”曹仁指了指城內,夏侯淵一眼望去,只見他們或麻木的坐在無積水的地方發呆,或是全身溼透了,卻無心換衣,而是乾淨坐在泥坑裡,用腳無意識的拍著一動一動。這分明已有了刻板反應。
曹仁所帶出去的兵馬是守鄴城的三分之一的人,除了少數隨了他回來,其它人全軍覆沒,而眼下鄴城中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人馬,可是,他們已經盲目且麻木了。
水淹的時候,城內也倒灌了水進來,淹了大片的民屋,他們也沒有幸免,很多人雖上了城牆保了性命,可是當看到外面同袍只能在洪流之中掙扎等死,或被水沖走的那種恐懼和震憾,難以言盡。
這種喪氣,還怎麼守?!還怎麼打?!哪裡還能再打得起來?!
士氣已經一蹶不振了。
夏侯淵看著心裡都沉沉的。
更何況水來的太快了,雖然糧草有搶救一部分上了城牆,然而大部分都被淹了,還怎麼吃?!
這城內就更是糟心,一旦發出聚集性瘟疫,那這鄴城就不是他們的守城,而是墳場了。洪澇之後一定要注意防疫,可是他們連乾淨的水都沒有,怎麼防,更別提藥材,或是吃食了。
而這種情況之後,如果士兵不得不去喝髒水,那麼,隨後呢。
兩人都是帶兵多年之人,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用再細想。
“撤軍吧。”曹仁道:“妙才押後,以抵擋司馬懿的追殺。此賊必得知我軍必撤退,他焉肯放過追殺的機會?!”
張遼說什麼只要他肯放了這裡去青州,他必不追,呵,曹仁會信就是真傻子。大家都是老陰陽師了,其實心口不一,都是常態。就像這賊人佯裝降了袁紹,結果呢,把顏良給坑了。
夏侯淵十分不甘,咬牙道:“難道要將這鄴城拱手讓於司馬懿?!我軍死了多少人,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攻破了鄴城,才拿了下來。結果他竟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去,我不甘心!”
他死捏著拳頭,眼睛通紅。
“非走不可!”曹仁道:“不能得利,至少要及時止損,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與他們耗,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咬住這裡不鬆口,哪怕得了鄴城也付出了大代價,敵人又越來越多。守在這裡的意義不大了!我們去青州!趁袁譚還沒有把青州扎死,我們火速拿下青州要緊!這樣,就算司馬懿得了冀州,我軍也保底了青州,可以分庭抗禮,保衛許都!相互制衡!”
“四州這是拿不到了!”夏侯淵極不甘心,明明他們人馬眾多,結果,司馬懿憑著奸計,憑著這點人馬,就得到了這裡,夏侯淵極不甘心。
“拿下青州後,便拿下幽州,驅走烏桓,幷州恐怕暫時無能為力,只能盡力奪,我軍的戰線拉不了太長……”曹仁道:“我軍一路來雖招降了不少人馬,也得到了大的擴充。可是,司馬懿也沒白吃乾飯,他招降了張郃,得了五六千人馬,又有高覽淳于瓊,雖說袁兵死傷過半,但也足有萬把人跟著他投奔了張遼司馬懿,他又追殺一次袁譚,從袁譚那得到了不少降兵,他的實力還弱麼?!再加上馬騰張楊,張遼本身的軍隊。這個實力,再磕下去,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經此一勝,他們都會成為司馬懿的信人,必竭死力,我們的勝算已經很小很小了,再有必要再賭。”
原先曹仁是以為司馬懿雖然招降了不少人,但是因為手下的人員太雜,像馬騰,以及新招來的兵將,必不會死盡力,如同當初的袁紹召集十八路諸侯,其實,看著人多,但是想要齊心,可以聽從他一人的調令,怕是難。然而,司馬懿經此一役,震懾人心,這些降兵降將必將司馬懿奉為神人,以後必定能事事聽從,還能像以往那樣麼!?不可能了……
說到底,司馬懿也知道人馬太雜的弊端啊,所以,他才不走尋常路。
曹仁一嘆,他終究是弱了司馬懿一籌,算來算去的只從人員上算,卻根本沒有料到,他趁著那暴雨的幾天裡做了多少佈置,那江堤只怕就是那時候開挖的。
趁著雨幕遮擋視線,斥侯也不便出去偵察,不易掩藏足跡,他便一舉而計定。此人太能沉得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