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祖心中一動,道:“陳就,汝可見孫策本人?!”

“未曾露面,連這三艦隊的主將都未曾出面交戰,”陳就忙道。

“斥侯何在,若遇江東兵,捉二三人回來訊問虛實……”黃祖道。

斥侯營的人已經聽命去了。

黃祖本就是性急之人,此時心裡火燒的厲害,哪裡又能坐得下來?!

他這心裡是隱隱的有了猜測,可就是說不出來。

他旁邊的文臣武將也多數如此,但是沒有憑證,誰敢這樣主動誘導說話。

萬一有誘導主將嫌疑,黃祖這個人,又暴怒上來,要殺人,那是誰都攔不住。

軍中自有軍法,然而在這亂世,有時候主將就是軍法!不像治世,城中人,多數都是被行政管著的。軍法也只是在軍中行使。現在漢末可不同。軍法代替了城中的行政法,多數都是以軍法治城。效率是上來了,組織民力也特別方便。然而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這一種,都是特別嚴苛,特別冷酷冷血的。

百姓就罷了,一般只要有飯吃,再苦再累也能忍受著。

但有些城中的將領因為權勢大了,在一個地方,如同一手遮天一般,就如黃祖,劉表一般對他治下的事,是從不插手,睜隻眼閉隻眼的。而漢室,更是如此,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地方上的事了。所以黃祖怒火上來,想要斬殺那麼一兩個不順眼的人,那殺了也白殺,沒人敢攔,也沒人能攔。

漢室失去了震懾與威信,一切只能地方上的軍閥風格行事。

至少黃祖是這樣的,看著好像是劉表的人,其實他所留守治下的地方,自主權都是極大的。

天下崩壞,舊秩序約束不了社會秩序,而新秩序還未新建立的時候,這人就隨性的多。當然隨性也是相對於強者而言。弱者在亂世的生存痛苦多了,當然也沒人在乎他們。

飢死,餓死,流民途中而被賊盜殺死,等等,這些都不知其數。而還能服役,不管是兵役還是苦役,只要有口飯吃,都算是好的。

因此,就算這樣的軍閥有些殘暴,不恤民,那也是個好奔處。因為這個世道,多數都是這樣。

黃祖就是這其中之一,其實他的做法與很多人都無異,也沒什麼可指摘,拿這些來說事,其實並不客觀。難道別的守將就不這樣嗎?!都是拿百姓當工具在用的,用去服兵,種地,苦役,若是馬累死了還會心疼,可是人就未必了。除了不至於說死了殺了吃肉,但若說恤下,是真沒幾處。

所以現在的徐州才是很多人想要去的天堂。

而劉備在一眾軍閥之中,為何獨得人心,就在於此。他的收取民心的手法其實就是小恩小惠的策略,若要施大恩大德,他也沒這個能耐,為什麼他到哪兒都有好名聲呢,就在於,他與世上很多軍閥的做法都相對和緩,再加上禮賢下士,從不妄殺,才顯得他格外的受人敬重,難得。

而黃祖最大的問題,他失了很多將吏之心。將吏心中有怨而不敢懟,只存於心不發。這反而是種特別危險的訊號。

黃祖與別的動不動就殺人的人也不太一樣,他之暴虐更大的在於與將吏爭利。

所以一旦有什麼大問題,將臣等人,反而心中有大的猜想,卻不敢擔這個責任,以免到時擔不起而被黃祖遷怒。他們是寧願守成這種心態。所以這個時候,沒人說話。

黃祖道:“我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汝等以為如何?!莫非無人敢猜?!”

主薄道:“將軍,此事重大,非不敢猜,而是恐猜不中,反而受江東之害也,因此不敢申明。將軍也勿早下定論,還是要依情報為主……”

彷彿說了,也彷彿沒說!

黃祖卻反省了一下,道:“不錯。是不該早下定論,然而,若是猜的真,江東必瞞訊息,豈會公知於眾?!而普通士卒恐也不會得知真假。如若失去先機,我豈不是白白的錯過了大好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