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陳登奸詐的同時,更多的反而是將孫策當成反而教材去學習的,作為諸侯不能如此冒進……

孫策智勇雙全,到如今所有名望,恐怕都敗於一旦,從此以後,他孫策的腦殼上就得貼上冒進輕率的名聲,不可學之的條陳!

孫策無話可說,閉著眼睛,胸膛起伏不定。他本就是個氣性大的人,此時可見心裡有多麼不平靜。

“三就是高二孃了,”陳登道:“廣陵未有多少兵,更無多少將,女公子遣我來,是希望以我的計謀,這個城池的城牆,去守住這一關。因為戰場不會在這裡。所以,劉備才會激你來犯,而你也早有此意……我廣陵無有大將守禦,我心裡也是不甘心的,眾人皆可立戰功,唯此處只以守為主,原本你若不來,我也沒這個機會……可是你卻來了……你來了,讓我發現了高二孃的智勇,將帥才能。她就是這一次最大的驚喜。勇將多出於士卒之間,這話果真半點不假。”

說這話簡直氣死人!

太史慈道:“她與你都一樣狡詐!”

“那便是將相之間最大的默契了,總比不和要好。”陳登看著太史慈的下頜咬的更緊了,心情大好。

“伯符與子義皆陷於此,江東兵必舉大兵來犯,將有硬戰,我早寫信與黃祖,共抗江東之兵,而黃祖必早晚得知道,伯符人在廣陵,”陳登道:“以他的脾性,必要寫信前來索要。”

孫策道:“可你不會給他,卻要佯裝許他……你想利用他退我江東之兵,卻許了一個空的承諾。”

孫策冷笑道:“你們早覬覦荊州久矣,如今劉表病重,危在旦夕,劉琦已在你們手中,進駐荊州指日可待。這個時候,你需要黃祖去消耗江東的實力,將來,若黃祖聽話便罷了,若不聽話,不肯歸順,你會除了他。”

“不愧是英主。”陳登沒有隱瞞的意思,道:“黃祖是劉表腹心,劉表若死,他未必是劉琦腹心,也未必肯歸順徐州。”

“所以你就想剷除他,”孫策道:“黃祖早與江東有死仇,更盯著我不肯放,你想借刀殺人,除黃祖……而你盡得漁翁之利。”

“就算他僥倖未被江東所殺,想要奔走,也無路可走,南是江東,東是廣陵,往西,往北,皆是淮南一帶,他根本無路可走,要麼死,要麼降……而你們要把荊州真正的納入手中。”孫策道:“荊州有蔡瑁,你怕黃祖會助蔡瑁,成為劉琦入主的阻力……然否?!”

陳登沒有否認。

“你真的是個賭徒,也不怕把廣陵玩死。”孫策道:“若城被破,此城無一人生還。你可真狠啊!”

“自古來者,欲成大事,沒有人不踩在刀尖之上,不少登一人。”陳登道。

“你是連城中之死,之滅都能算盡的人,不管破城的是誰,徐州就有了出師之名,行正義之事……”孫策道:“無論如何,都能在輿論上,立於不敗之地!”

陳登道:“欲成廣廈,總有犧牲者,我願意做這個犧牲者。而最重要的是,於真正的大業來說,這一城人,我雖心疼,可若能救天下人,我自能捨。舍是為了廣廈能庇護更多的天下人。”

“誰給你的權力去舍!?”孫策怒道:“陳登,你真是個陰謀家!”

陳登道:“大業與小城,若與伯符來選,我不信伯符心中沒有輕重之別。”

孫策哼了一聲,渾身都是冷氣。

“呂氏雖有小失,卻終究於大無妨,此城雖有破滅之險,卻終能成就大事,便都是值得。”陳登表明了態度。

意思是,雖然呂布的確有不可洗白的汙點,然而,大的方向不妨礙,天下也終究是能容得下他的,他陳登也是。若非犧牲此小城不可,大業可成就,他也是能捨得的。

赤裸裸的舍小保大,如同賭徒,擅於設陷阱,而投以餌,引來大獸。

而廣陵就是這塊餌。

孫策現在有點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栽在這個人手上。遙想當初,袁術,劉表,黃祖……皆不能滅他,卻栽在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手上。原來此人,也是一個賭徒,而且是一個瘋了一樣的賭徒。

這是說,哪怕江東引重兵再來擊,他陳登就算被江東兵攻破了城池,拿一城的人威脅他放了自己,他也絕不會放,哪怕這個罵名,他得背上,他也不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