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孔明以為要麼呂布會把他打出來,要麼就用他,而想不到顧及陳宮他們的臉面和感受,以及眾議,不料這呂布,進步不少。

一件小事,足以看出呂布的進步。雖未見過,孔明便知,呂布已不是當初的呂布了。

司馬徽哪不知他,笑道:“孔明是不出屋而知人知天下事耶,士元多不及汝,可惜了……”

可惜誰呢?可惜他們兩個齊名之人吧,一個臥龍,心不在此,一個鳳雛,那個德性……

司馬徽起了身,道:“你們二人,徽都勸不了,也是無奈……”

哪個不固執?只是固執的表現不一樣而已。

他走到門邊起了身,道:“若只論才,士元與你相當。可是,若論智慧與謀略大才,格局,孔明遠在他之上……”

龐統有自負這個絆腳石,其實很難走遠,便是得了重用,也難走長久。

孔明只笑,有些話他不會自負的說出來。其實,龐統真的有一日與他為敵,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是說他的才能輸於自己,而是格局決定了思路。

思考的層次難在一個層次上,他還真沒將龐統當回事。

當然,他不會說。

只是看現在,龐統四處碰壁,以後也不可能會與他有交手的機會了。因為他一旦與劉備相合,必是公卿軍師,而龐統光想站到這樣的位置,與他平視,都難……

比起龐統,他更在乎司馬懿。

“真的決定了?!”司馬徽還是不甘心的。

孔明笑著繼續撫琴,道:“心意已決,奈何每番多問?!”

司馬徽道:“罷罷罷,從此以後不問便是。聽你琴音,半絲不亂,真是……”

他哭笑不得,最知道他意志堅定,問了也白問。

司馬徽本來想回的,想了想,又道:“司馬懿在府上裝病,想會見他一面,也難。”

一聽,孔明又笑了,道:“見到又如何,此人是個無底海,想要他抖出點才能本事來,更難……”

司馬徽哈哈大笑。

真的,只恐呂布便是用大棒敲,司馬懿也未必肯獻一計來。這個人……才是真的妙人。

司馬徽也沒走,攏袖出來,站在庭院裡閉著眼睛聽著孔明撫琴,琴聲徜徉,像時光流淌一樣自如瀟灑,又透著壯闊,像極了心中的山河。

這一場宴一直到三更才散了,期間龐統是想插話,每次都被插了頭,後來就一直閉嘴了,再加上飲了頗多的酒,真的醉了,還是宋憲尋人將他送回了司馬徽的書院。

宋憲心裡對龐統有意見,但還是遵循禮數的,將他扶上馬車,送到書院來了。

司馬徽出來迎,宋憲拱手道:“先生,龐先生醉了。”

“勞宋將軍送來,”司馬徽忙讓學生幫著扶龐統下來,道:“士元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多擔待。”

“先生言重了。”宋憲忙還禮。

司馬徽雖無任何官職,然而,他的名望,誰也不敢輕視。有些人的存在,像光芒一樣耀眼,他未必在意名分,然而他本身就是一種無法讓人忽視的存在。

司馬徽就是這樣。他是教育家,是師者,更是道家可以開宗立派的人物。他便是不出仕,在徐州,在天下的影響力比呂布更大。

如今有多少學子前來奔赴徐州,只有少部分人是為了呂布父女,其實更多人,是為了司馬徽,而他願意在此廣授學生,這是天下學子的幸運,更是徐州的幸運。

宋憲將人送回,便道:“先生請回,憲告辭了!”

“請!”司馬徽還禮。

宋憲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