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防心裡更有一股心酸的感覺,原本不屑的,只是,這五味陳雜之中,憶起了這個冬天,沒有他們的幫忙,他們族中的老弱都撐不下來。

是他們幫著去砍柴,取暖,幫著治病的人,幫著煮藥煮粥餵馬,幫著照顧病人婦人小孩,開了春後又幫著弄土坯,蓋茅草屋。冬天的時候,帳篷也是他們幫著尋來的……

本是恨的,也是感激的,可也是苦澀的,因此更添心酸和五味陳雜。

呂嫻道:“你們做的很好,司馬氏無一人出事,多謝你們!”

暗影的人是不會輕易用原聲說話的,為的也是保護他們有朝一日能迴歸自己的正常生活,但也不會用假聲矇騙主子,因此便只是拱手行禮,並無回應。

遊醫等人拜了一拜,就走了。消失了。如同無影一般。

使者已達,剩下的事,不是暗處的事了。

司馬防似乎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嫻會向袁公請求派醫者同去徐州,先生不必擔心一路無醫者照應族中老弱。”呂嫻道:“待出了冀州,經過兗州,只要出了關,便有徐州兵馬和軍醫接應,必無妨礙。”

司馬防還是忍不住了,道:“不饒路嗎?!”

“仲達說過可以繞路回徐州?!”呂嫻見他一主動說話,就自來熟的湊過去了。

司馬防就沒見過這樣的人,這麼不要臉,這麼自來熟,給點顏色就開染缸那種。因此見她湊近親熱的說話,還後退了一點,臉色難看,緊抿嘴唇,有點後悔說話了。

果然像她爹呂布一樣不要臉!

“我原來也是如此作想,只是事情發生了點變化,這才中和了一點形勢,現在可保經過兗州一路必無恙。”呂嫻便說了一路的事,簡略的說了一回。

司馬防也是吃了一驚,她竟能將情勢料中至此。

幾乎是將袁紹與曹操的性格都給摸透了,甚至連袁紹的老巢的人都給摸的透透的。

她既然能在自己這裡安排人,又敢孤身前來袁紹營,必然也有安排。

這個小女子,還蠻有謀算的。

就是蔫壞,害的司馬氏淪落在此,實在難以釋懷。去年那個冬天撐的太難忘了。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司馬防便道:“便是能保出冀州無恙,然,到了兗州,為除司馬氏與你,曹操也可能會翻臉下死手!”

“真出了冀州時,徐州兵已至兗州外,”呂嫻道:“兵臨城下,曹操在這個當口,他瘋了才會冒這種險。”

司馬防心內哂笑了一下,道:“好謀算。好心計。”臉皮也夠厚。

呂嫻裝聽不懂他的嘲諷,依舊笑眯眯的,道:“所以先生只管放心,我既來,定保司馬氏平安到達徐州。徐州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先生等入住。只是一路上,恐是要苦一些。”

司馬防不語,終究是難以抵抗命運似的宿命,良久,道:“仲達可安全?!”

“已抵徐州境內,先生安心。”呂嫻道。

司馬防鬆了一口氣,氣極怒極恨極,反而笑了一下,道:“小丫頭了不得,真是算無遺策啊。”

她想要的,沒一個落空。

呵,呂布生了這麼一個女兒,真是了不得。天下的時勢都改了。

呂嫻更裝聽不懂他這嘲諷,只是笑。

這臉皮,比曹操還厚。

司馬防不想看他,只是看了看冀州城,搖了搖頭。這袁紹……

天下終究還是要姓曹或是姓呂的。袁紹,與袁術的命運差不到哪兒去。

多少以少勝多的絕對戰役,都是史詩一樣的存在。

司馬防在冀州外半年,也是看的透透的,哪輪得到呂布去謀冀州袁紹,曹操這老賊,這次便能蛇吞大象的把袁紹給吞了,頂多分點湯打發呂布,根本不會有呂布的事。實在是這袁紹太不成事。眼界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但也因此,他們司馬氏才沒有身死冀州啊。竟也不知道該哭該笑。反正是真的慘。

曹袁決戰,司馬防根本已經不看好袁紹。這個人身上的漏洞太多了!堵都堵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