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哼了一聲,似乎也憶及當初在徐州時的舊事,不過到底是被他說的又心軟又難受了起來。

“將軍當初若不丟徐州,登何至於此?如今事賊,何其屈辱,”陳登掩面道:“當初陶州牧將牧州之位讓賢於劉使君,也曾叮囑過登,定要好好事劉使君,哪知道,會出這般的意外……”

張飛心中一悶,不說話了,端了酒就往口中一悶,堵的心裡難受。舊事重提,難免心中難受,便哼道:“事已至此,還說這些作甚!先前哥哥叫你來,你又不來,現在事賊,你還委屈上了?!”

“登家眷皆在徐州,若來之,父親與家眷怎麼辦?!”陳登道。

張飛冷笑道:“大丈夫行事,何惜區區家眷!”

是哦!你們這些人敗走的時候,都不咋管家眷呢。

陳登掩面道:“登是無用之人,終究舍不下老父親。”

這麼一說,張飛的怒也消了不少,道:“你不是不願意事呂賊的嗎,怎麼現在願意領兵來此了?!”

“那呂嫻用計設計了我父親,如今我父為副相,被綁在徐州城了,想必翼德也有所聽聞。”陳登道。

“那小女子詐計最多!”張飛磨牙道。

“不僅如此,也是百般折磨登,之前還將登關在書樓,打算困一輩子不放出來了,可是,登惦記劉使君,如今卻是天賜良機,劉使君萬萬不可錯過啊,翼德不去助劉使君全力拿下荊州,還在此廣陵做甚?!”陳登道:“廣陵區區小地也,何必可惜。可是荊州,怎麼能錯過?!當初已錯失徐州,還能錯過荊州矣?!”

張飛一聽,有點疑心他,卻又知道這的確是好時機,一時間焦躁的起了身,在帳中來回走動。

不錯,當初丟了徐州,若是能得荊州,倒也是彌補。張飛一直因為以前的事很愧疚,此時恨不得去幫劉備奪下荊州的。

但他掃了一眼陳登,道:“怎麼?!你是來助呂拿下廣陵的?!”

他哼笑一聲,道:“我不上你的當!”

陳登道:“將軍不信吾心,登不怪也!登原是無信無義之人,不可取信於將軍,也並不意外。只是有一言,將軍願聽便聽之,若不聽,也罷了。”

張飛道:“有話要說便說,何必唧唧歪歪個沒完!你們這些士人最是麻煩,有話要說,拐十八個彎,累不累?!”

陳登一口老血哽住了,到底忍了忍,道:“吾聞荊州劉表一向仁愛德厚,與陶州牧在時一般,最是慈仁之人。如今荊州雖危,然劉使君不惜一切而去救,劉使君亦是厚德之人,劉景升焉能不欣賞,而他年事已高,劉使君最為厚德,劉景升見荊州事危,必然不顧一切也要將荊州事務託與劉使君。若以州牧之位相讓於賢者,劉使君必能受之。然而,內憂外患,若是翼德不在,又如何能幫著劉使君抵禦孫策外敵,又能力壓荊州內亂?光關將軍一人,又如何能一人二用?若是因此而錯過良機,若是被蔡氏所圖,屆時翼德悔不往矣!”

張飛一聽,已是驚著了,上前揪住陳登的衣領道:“果真如此?荊州事急若此?!那孫策小兒能有如此能量?當荊州上下是吃素的不成?!”

陳登也不斥他無禮,只道:“張將軍想一想,外敵便是攻破荊州,以關將軍之力也未必不能帶著劉使君撤退。可是外敵真的不算什麼,真正令人急的反倒是內事,張將軍有所不知,那蔡夫人迫害的劉表長子劉琦逃往徐州去了,一個內室婦人厲害至此,所憑的又是什麼?!是蔡瑁。此人掌管水軍,早已將荊州主位視為己手,若知州牧位被劉使君所得,他焉能幹休?!若欲圖劉使君,甕中捉鱉,劉使君如今是送上門去啊,翼德,劉使君機遇伴著危機,劉使君身邊並沒有得力的人,只關將軍一人,倘若有失,一切皆休矣,一切皆晚矣……”

張飛不聽則已,一聽已是大急,道:“哥哥,哥哥……”

他欲持矛往外走,卻被陳登叫住,道:“若要去,也得等劉使君的信,而廣陵,好歹要守住才可,不如退了孫策的一軍再去。若不然,再失廣陵,如何向劉使君交代!”

張飛生生頓住了腳,道:“不錯不錯。先退敵要緊。”

陳登趁機道:“吾可助將軍退周泰和淩統之軍,讓廣陵安然無恙,登願協助孫乾守之,張將軍可全力去助劉使君得下荊州。荊州如何緊要,想必不用登說。若失之,悔之終生。”

張飛雖還不太信他,但也心急如焚,道:“你有計可退江東之兵?!只是倘若再有外援,怕是不能一時力退?!”

“哪裡能有援軍,江東之兵力分散各處,江夏,廬江,淮陰,荊州……水軍主力都在荊州交戰,這廣陵,哪裡還能有什麼援軍,這一支退去,必不再來,可安然無憂!”陳登道。

“你有何計?!”張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