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貴府上有人需要診治?!”華夫人猶豫的道。

“非也……”許汜道:“是女公子久候多時了。”

女公子?!

華夫人與家人面面相覷,心中更添一層憂慮。

華佗以前也算是講禮數的一個人,只是弄學術的人,一旦入了痴,發了狂,就容易走火入魔,平時真算不上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但一旦走了火入了魔,就有點痴狂的樣子。

華夫人知道他這個毛病,因而也沒指望他現在能安置好家人了,估計他腦子裡現在只有天書這個事了。

華夫人心中憂慮重重,聽許汜笑道:“不若先隨我進府衙,安頓下來再說可好?!想必一會兒女公子便到了……”

華夫人還是想要拒絕,華家雖是白衣人家,然而因為常為達官顯貴治病,手上並不缺錢,甚至這些錢偶爾被華佗拿去給窮人買藥治病,供他上山採菜,供他偶爾抽瘋,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是足夠了的,所以她想要自家人自行去安置。

然而許汜卻堅持,對心有顧慮的華夫人道:“不若先安置下來,倘若有不妥,夫人再行另安置也好,何必現在較真呢?!況且車馬勞頓,實在困疲乏力,早早安置也能歇上一歇,若不然實在太辛苦。”

許汜說的,華夫人很顧慮,然而許汜對著衙役們使了個眼色,在衙門工作的人多機靈,一個個的先行下階去卸車馬了,笑道:“哎喲,夫人,您老人家且聽我們大人的吧,若是您住的不滿意,再搬不遲,到時候小子們幫您幫,只需您一聲令下!如今這麼一路千里迢迢而來,遠來是客,作為徐州府的主人,豈有不招待的道理,您說是不是?!”

另一個接上道:“到時候你住的不舒坦了,再搬也行,倘是下人們服侍的不舒心,任打任罵,也毫無怨言,夫人,您老且安心,我們大人挑的住處和使喚的人都精細著呢,包管您住的舒心,挑不出半個不好來,要不你先住著試試,倘不好,小子們跑斷了腿兒,也給您換……”

“……”華夫人真是沒脾氣了,看他們躬著身,說著俏皮話,一面手還麻利的幾個人一上前把東西一搬,把人一引就往衙門裡引去了……

華夫人還能說什麼。

便是連徐庶也嘖嘖稱奇。暗忖這許汜治府衙倒是真有一套。

尤其這底下的衙役,靈活時是真靈活,刻板嚴肅時也是真嚴肅。對什麼性子的人就用什麼招兒,這潑皮的勁頭,也真是連在市井生活的華夫人也不是對手。

人家禮在前,俏皮話在後,她還能說什麼?!

許汜去扶華佗,道:“神醫,不若請去衙門一坐,靜等女公子前來,可好?!”

華佗道:“她手上可有天書?!”

許汜笑而不答,他雖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然而那股神秘勁卻是能裝的出來的。

華佗眼眸灼灼的亮了,竟是騰的起了身,主動的招呼家人,道:“快,快,快進去,我就留在這兒了……”

華夫人正拿這些衙役沒辦法,如今一聽華佗這樣說,真是險些沒氣個好歹來,再也忍不住,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華佗。

華佗性情雖然狂傲,然而,卻是怕老婆的,他一見母老虎這樣瞪自己,頓時不吱聲了。

華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兩眼,道:“我先帶著孩子們去安置。”

華佗點了點頭,沒敢再吱聲氣兒。

許汜看的好笑,傳聞華佗的夫人是個潑婦,如今到了府衙前,她市井撒潑那一套沒拿出來,可見她雖潑,然而卻也是知輕重緩急和禮數周到的,更知曉不能在府衙前逞強的道理。

歷來,布衣白身與士族權貴對抗,與府衙對抗都沒個好下場。

華夫人知道來了徐州,在人籬下,要剋制的道理。

他打量著華佗,深深的覺得這華佗怕是回去,只怕要捱罵了。

華佗也是有趣,見夫人冷眼颳著自己,竟背過了身去,假裝看不見。

徐庶在那邊瞧的真真的,覺得特別有意思。

華佗哪不知道華夫人對自己有怨氣?只是,他既來了,未得到天書一觀,打死也不肯挪步的。只能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華夫人虎著一張臉,帶著家人和僮僕,往衙門後門去了。衙役們嘴皮兒利索,搬著東西還能話不落的將話給說的中聽給說的圓潤了。

許汜假裝看不懂這一場機鋒,只笑道:“安置的宅院就在府衙後門的對面,離府衙極近,安全,而且近便,若有事吩咐,只管叫衙役們代辦了便好,女公子唯恐老神醫來了徐州住不好,一再叮囑了汜一定要安排好住處。”

華佗對住處是沒什麼要求,常年在山上採藥的人,住野外也是常有之事,因而聽了,也只是點點頭。

倒是徐庶聽了好笑,這麼近看著?!這女公子,想是又賺人做什麼了。他看出幾分玄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