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這個人特別有意思,有時候看似有口無心,實則粗莽的言行之下,都有深意,只不過粗獷的面貌實在讓人容易忽略他極細的心思。

他突的來戰,一則是為敗於呂嫻之手不能釋懷,二也是逼她回城。劉備實在是想攪亂這裡一池水。他根本不想讓呂布出頭,壯大實力。

呂嫻豈能讓他如願?!她不緊不慢的探出頭來一看,只見臧霸已如雷電一般縱馬迎戰上去,那大刀狠狠的對著張飛的丈八蛇矛一擊,只聽破空發出尖銳的鏘的一聲,聽的人心中巨震。

兩人皆是當世悍將,退開三丈遠後,當下都頗有些手發麻,皆正色以對,十分慎重。

“爾是何人?!”張飛咬牙立於馬上,用矛指著臧霸道:“吾來尋呂布之女,無名小子且讓開!”

臧霸卻淡淡的看著他,不說話也不讓!

張飛大怒,道:“攔我去路者死,你且報上名來!”

“臧霸!”臧霸橫著大刀道。

“原來是你!”張飛惱道:“我哥哥待你極禮遇,又是送糧草馬匹,又心慕你之大才,偏你眼瘸,不投奔我哥哥也罷,倒與這不男不女的女公子胡攪個不清!也好,今日我便替我哥哥好好教訓你一通,你這個不識賢人的睜眼瞎!”

說罷拍馬便要來打臧霸,臧霸豈會懼他?橫刀相對,冷眉橫眼,對張飛指罵,根本不放在心上。

然而呂嫻豈會叫張飛這樣罵自己?!便笑著高聲道:“手下敗將且停手!罵我不男不女,我可不服!你既敗我之手,還罵人作甚,若叫天下人知,還以為燕人張飛輸不起!”

張飛不聽則已,一聽已是惱恨不堪,勒停馬道:“上次是我大意,我與不與臧霸打,呂嫻,你下來,我與你打!恐怕非我輸不起,而是你呂嫻,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戰將之勇,上次不過是僥倖罷了!”

“咦?!”呂嫻聽了好笑,朗聲道:“你既輸了,還笑我僥倖?!也甚是奇怪,我倒恐你回小沛後日夜不能安睡,不能安枕,人人皆知張飛輸於我手,張飛怎能安寢?!難免要找回場子,只是,怕天下眾人又笑你一回……”

那邊廂許多農夫聽到這邊動靜,已是聚集過來,想要看熱鬧,但也不敢太近,只遠遠的聽著看著。

陳登撥開眾人,見二人對罵,而臧霸立在那裡,不聲不響的,儼然如門神一樣,護著呂嫻的姿態很是明顯,心中便是一突,便忙急趨而來,意欲阻止。

“笑我者何?!”張飛不滿的道:“我此來自是我的主意,與我哥哥無干,難道天下人還能笑劉皇叔不成?!”

呂嫻哪會公開的說劉皇叔不仁義?!只笑道:“劉使君自是天下義士,無人敢笑,只笑使君不能馭下,更笑張飛輸不起?!張飛,我且問你,你上次輸了,我沒要彩頭,你若再戰,難道我還不要彩頭!?我徐州城,難道你張飛說來就來打,說走就走不認帳?!”

張飛心下已是暗恨,心知有坑,也顧不得,道:“彩頭?!你要何彩頭?!”

呂嫻有心戲他一回,笑道:“你已輸過一回,我旁的不要,你若再要我下場一戰,你若再輸了,嫻備下女裝以待翼德一試!天下人也笑翼德不如女子!”

張飛一聽,氣的要殺人,大罵道:“好一個不男不女的混帳,你,你竟然敢如此戲弄於我!?”

這廝破嘴,給人起外號倒是勤快,什麼三姓家奴,不男不女的妖怪啊……

呂嫻雖是愛他之才,然也恨他這張破嘴。

經他這麼向外一傳,她的名聲也會很快敗壞。因此,見他一來,有心就是想耍弄他一回,也叫他知道嘴上的便宜討不得。

周圍農夫近日也與這草廬近便了不少,因此一聽這話,首先已是大笑了起來。聽在張飛耳中更顯刺耳。

便是臧霸,也是微微勾了嘴角,雖未回首,也能猜到呂嫻一臉戲謔,耍弄張飛的表情。

臧霸真的被萌到了,不過他向來也是披了面具的,並不喜怒於色,只依舊豎立在馬上動也未動,只微勾的嘴角,昭示了他內心的愉悅。

陳登聽到嘴角便是抽了抽,還未來得及出言阻止,只聽呂嫻笑著激道:“燕人張翼德,你輸得起嗎?!我一介女子輸了,天下人不笑我,然翼德若輸,一世英雄之名,全毀於一旦,翼德死且無緊,只恐劉使君臉上無光,被爾連累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