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女弟子之中妙清道姑與林婉容最為交好,見他到來,不自禁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流下淚來,說道:“小時你兩次來山,我常常抱著你在這峰前峰後遊玩,沒想到你都這樣大了,師姑她……”妙清道姑只比林婉容小七八來歲,拜在華雲師太門下,兩人雖不同輩,卻情同姊妹。

華雲師太眼眶潮溼道:“妙清,青峰來看我們,應當高興。”妙清擦淚道:“是,師父。我去給青峰倒杯茶。”陳湘君上前微微欠身施禮道:“青峰,自黑竹溝一別,你去太白山可還順利?”臉頰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微笑看著他。

張青峰只覺心間一甜,心跳快跳起來,回禮道:“師妹好!此去太白山兇險萬分,但收穫頗多。”

妙清端上熱茶,放在張青峰桌前道:“天狼幫到底有些什麼底細,你可查清楚了?我們日思夜想,就想著要早點給師姑報仇。”張青峰看看四周,欲言又止。華雲師太道:“湘君和妙清留下,其她人暫且退下。”

張青峰當下將太白山見聞一一告知。華雲師太道:“青峰還要上金頂拜見掌門,到時就請掌門示下如何為婉容師妹報仇一事。湘君,你與青峰算是舊交,今天你就先帶青峰去她母親以前住的小院看看,然後送他上金頂吧。”陳湘君低頭道:“弟子遵命。”

陳湘君引著張青峰走過兩條曲折的迴廊,來到一處小院角落,只見院中貼牆種植著一排纖細修長的翠竹和一株芭蕉。陳湘君開啟一扇房間木門,屋內擺放著一張精緻的雕花裝飾木床、一張雅緻梳妝檯,一把靠背松木椅和一個藤箱。

張青峰見一面雲紋銅鏡放置在梳妝檯上,鏡面潔淨光亮,便問道:“你們平時還常常來打掃嗎?”陳湘君道:“你母親住過的這個房間,師父一直以來都說要空著,不準師姐師妹們住。每到打掃的時候,師父都叫我們要將這裡掃除乾淨。這間房一直都是我或妙清師姐打掃,我們每次都仔細擦拭。”

張青峰深深向陳湘君一拜道:“難得你們如此重情重義,深為感激!”陳湘君急忙扶起他雙手道:“只是力所能盡做點小事,怎能受此大禮。”張青峰在小院周遭來回盤恆數次,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母親舊居。

回到會客堂,張青峰跪下向華雲師太和妙清道姑各自磕了幾個響頭,說道:“難得世間還有兩位尊長對我母親如此掛念,張青峰永世難忘。”妙清道姑急忙將他扶起道:“我們與你母親情同家人,快快起來,不要行此大禮。今天見你長大成人,我們都替婉容師姑高興呀!”

張青峰不由灑下幾行熱淚,與峨眉眾女俠告別後,跟隨陳湘君向峨眉金頂而去。

兩人默默步行上山,張青峰一路還沉浸在思念母親的哀傷情緒中,長久無語。陳湘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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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峰眉頭緊鎖,便說些寬解的話語,讓他憂鬱的心境慢慢得以舒暢。

山風吹蕩中,張青峰有些難為情道:“剛才情不自禁,流下淚來,讓你見笑了。”陳湘君微笑道:“這是你心存孝道的流露,怎麼會笑你?何況我小時候都見過你偷偷哭鼻子,不會再驚奇哪!”

張青峰又是驚訝又是尷尬,苦笑道:“真有這回事嗎?”陳湘君微笑道:“有次給你送飯,看你在床上偷偷對著牆壁小聲抽泣,然而一叫你,你卻轉頭露出笑容來。你年齡那麼小父母就不在了,自然感覺孤獨無助,但我都知道你很傷心。那時我也還小,也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你,抱歉。”

張青峰心中一暖,說道:“你說起話來,聲音甜美,言語又大方得體,總是讓人心中感覺妥帖舒服,我現在感覺好多啦!” 陳湘君嘆氣道:“你呀,說話總是言不由衷,鬼教的妖女可比我的聲音甜美得多,我還聽說有人見了她就走不開身。在黑竹溝,我看她對你嫣然俏笑,你們相處想來不錯吧?”

張青峰急急分辨道:“你不要誤會,我和她幾乎都沒有怎麼說話。她是鬼教妖女,詭計多端,我是不會與之為友的!”陳湘君依舊嘆口氣道:“你離開她了就這樣說,可見了她,又會魂不守舍了!”張青峰急道:“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若我張青峰對魔教妖女有心,就五雷……”

他話未說完,陳湘君忽上前二小步,伸出纖纖玉手掩住了他的嘴。這兩步,使得兩人幾乎貼面而立。張青峰聞得一股芳香撲面而來,又見眼前是佳人含羞的眼眸,瞬間頭中只覺得一片迷離恍惚,耳朵也嗡的一聲響,面上好似發起燒來,熱得發燙。

陳湘君吐氣若蘭道:“你的心裡藏著誰?”張青峰只覺全身輕若羽毛,輕聲道:“我的心裡只有你。”陳湘君佯作沒有聽見,一雙會說話的眼眸盯著他眼睛,輕笑道:“沒有聽清楚,剛才你在說什麼?”

張青峰緊握她的右手,大聲說:“我說我的心裡只有你。”只聽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動起來。陳湘君從他手中抽出手退後了兩步,羞澀的垂下頭向前疾走。

張青峰輕巧地趕上前去,在她身邊輕聲道:“湘君,我特意給你買了只青翡翠,你試試合不合適?”陳湘君停下來,依舊低垂著頭,將手慢慢遞給他。

張青峰略有些慌亂地取出手鐲,一手握住她的右手手腕,一手將手鐲輕輕戴在皓腕之上,但覺掌中玉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陳湘君將手臂從張青峰掌中輕輕抽出,半抬眼簾,細聲道:“剛剛合適,倒像是我當面試過一般,謝謝你!”兩人心中皆喜悅甜蜜非常,一路慢慢相伴上山。

陳湘君細細問起張青峰在太白山的經歷,張青峰一一道來。

張青峰道:“這次我與那契丹高手一戰,並得到嶽大哥的指教,劍法有了新的領悟,我演練給你看看。”他在山道邊找了塊平地,將雲天劍法施展開來。自得岳飛提點後,他又苦練了數日,雲天劍法漸臻圓熟。

他對陳湘君道:“不要拘泥於一招一式,要將人劍、筆墨化而為一。你試試看!”陳湘君依言演練。她經張青峰一再指正後,漸漸將雲天劍法貫通於一氣。張青峰見她掌握了其間訣竅,笑道:“湘君,你已將方法掌握,剩下的再慢慢揣摩苦練就好。”

甜蜜美好的時間總是過於短暫,兩人沉迷在玄妙劍法與朦朧感情之中,不覺三四個時辰一晃而過。張青峰抬頭向西一望,見秋陽正慢慢向山下落去,驚覺道:“時間有些晚了,太師父還說叫我早點上金頂去拜見白眉掌門。”

陳湘君收起劍道:“都怪我,練起劍來就忘了時辰。”當下她展開輕功,引著張青峰向山頂疾馳而去。不過半個時辰,兩人到了峨眉金頂會客廳之中,只見丹陽道長正與一位白眉極長的老者正在喝茶談笑。陳湘君上前參拜了兩位掌門,自行下山而去。

丹陽道長看了他幾眼,責備道:“怎麼耽擱了這許多時間,還不快過來參見白眉掌門。”張青峰面上一紅,急忙上前參拜道:“青城派弟子張青峰參見白眉道長。”

他抬頭見老人身材挺拔、鬚髮皆白,一雙半尺多長的濃眉垂下到了嘴邊,好似畫中老仙神下凡,心中不由暗暗稱奇。

白眉道長上下將他打量,哈哈笑道:“這個娃兒長得器宇不凡,年紀輕輕就精氣內斂,修道的根器很是不錯。可惜了,當年我還是應該把他搶過來。”

丹陽道長道:“他是你弟子的兒子,自小受你弟子傳授武藝,自然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是你徒孫,掌門不須拘於世俗禮儀,非得拜在你門下。”

白眉道長聽得這句話甚是受用,笑道:“道長如此說來,倒是我心胸狹隘了。”說笑之際,他長垂的兩道白眉微微顫動,更添仙風道韻。

“聽聞道長閉關一年,悟出了絕世劍法,今日你徒孫初次拜山,不知道長可否傳授幾式?”丹陽道長笑道。白眉道長面露沉疼之色,悲聲道:“老友早逝之際,將婉容託付於我,而我竟不能護她周全,念之甚是遺憾。也罷,而今老友血脈只剩青峰一人,我就傳他幾式吧!”

丹陽道長道:“道長無需自責,只怪那天狼幫兇狠險詐。近日我夜觀天象,天帝星搖搖欲墜,不出三五年,恐怕天下就要大亂呀!”

白眉道長白眉一垂,滿色凝重道:“天下即將大亂,百姓又要受苦了。你我年歲已高,早就該退隱江湖,以後的江湖就要靠青峰他們這些年輕人了。我一生好劍,曾習練劍術數十種,近年閉關,深悟大道至簡之理,於是將我一生所學去繁就簡,化為四式。青峰,我今日就將這四式傳與你,望你日後能以它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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