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晦驚歎道:“難怪家師神通非常,原來他自幼便追隨東坡先生,所見所聞都是世間一流。”

丹陽道長道:“第二天的深夜,我起來夜解,發現林掌門的房間還亮著燈,上前一看,見林道長正在燈下記錄白天東坡先生及諸位賢德的精言妙語。林道長今日能得聖上賞識,除去他的聰慧,也離不開他的刻苦。”

趙小姐道:“師父不過在東坡先生身邊做了幾年書童,便能以道法神威名動天下,東坡先生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丹陽道長道:“那是自然!”

幾人一番談論後,現場氣氛融洽了幾分,心間也感覺熟稔了兩分,不由又談論起天下四方逸事來。

趙小姐喝完一壺茶便帶著張大人告辭而去。

丹陽道長對張青峰道:“明日,我便要與你素雲師叔前往北方,一則為一位老友賀壽,二則便為查探你殺父仇人之所在。自你上山這幾年來,我派精英多次前往北方打探,最近總算有些眉目。”

張青峰跪拜在丹陽道長面前,流淚道:“青峰日夜苦想的就是能手刃殺父仇人,告慰高堂在天之靈,懇請太師父帶我一同前往。”

丹陽道長見他一片至誠,將他扶起道:“峰兒,起來說話。我從老友處得知,殺害你父母的主謀之人神秘強大,不但與宋朝權貴奸佞勾結,而且還與北方強寇頗有來往。這件事看來已不是簡單的江湖仇殺,或許還與國家的命運轉折連線在一起。”

張青峰憤然說道:“不管仇人是誰,哪怕粉身碎骨,我都將與之決一死戰。太師父,可知道仇人確切訊息?”

丹陽道長道:“青峰,你勇氣可嘉,可惜你還年幼,不知道江湖的兇險。江湖中的事並不是兩人面對面的決鬥,很多人往往還沒有走到決鬥的地點就早已倒下。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切記不可魯莽行事。一切行動,待我與你師叔探明後再謀定而後動。”

張青峰垂首道:“ 峰兒謹遵太師父教導。現下峰兒還有一事不明,太師父也知道我一向不喜俗世的迎來送往,為何還要峰兒陪伴趙小姐與張大人遊玩?”

丹陽道長說道:“是趙小姐今早找到我,指名點姓要你同行。張大人乃是神霄派宗師林靈素的首徒,在京中地位非比尋常。

趙小姐雖然隱藏了身份,但看張大人對她畢恭畢敬之貌,地位必然顯赫,所以你要走一趟。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日後你要想報仇要想縱橫天下,就需要更多的貴人相助,多交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張青峰嘆口氣道:“ 太師父,峰兒實在不想去伺候那些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說話間,口氣裡有了些撒嬌的口吻。

丹陽道長笑道:“太師父何曾有過半分攀附權貴的想法,只不過是如水一般,自然隨行世間之事罷了。說不定啦,趙小姐看上了我家英俊的青峰,要把他招去做上門女婿也不一定喲。”說罷,捋住鬍鬚笑起來。

旁邊無人的時候,老人再無半分的殺氣,偶爾與張青峰開些玩笑,儼然是一位和藹慈祥的鄉野老人。

張青峰有些臉嫩,紅著臉道:“太師父又來和峰兒開玩笑了。”

接下來的三四日,張青峰大部分時間都在陪伴趙圓珠兩人飽覽青城前後山風景。

趙圓珠才情出眾,見識廣博,小小年紀便對琴棋書畫、文史儒道皆有獨到見解,而張青峰飽覽群書,志趣高雅,故兩人談吐頗為投機。

第四日黃昏時分,趙圓珠叫張大人與幾位侍衛退下,與張青峰兩人散步至老霄頂,站在老霄頂木亭遠眺數百里江山圖畫。

老霄亭頂的琉璃瓦金碧輝煌,亭子四角彎曲出流暢的線條,翹角上都繫著一隻銅製的風鈴。

風過時,風鈴便發出叮叮噹噹的的悠揚鈴聲。鈴聲在山谷間迴盪,分外悅耳。

兩人憑欄遠眺,將眼前數百里蜀中盛景盡收眼底。

近處,青城諸峰滿目蒼翠,拱伏有致,山風吹動中則翠浪起伏,令人心清而目爽;遠處,峨眉岷山隱隱可見,岷江蜿蜒如帶,成都平原橫亙千里……山川遼闊而舒懷。

張青峰心藏蜀中丘壑,便將眼前江山一一指點與趙小姐觀看。

趙圓珠眼見江山如畫,晚霞綺麗,而身畔少年又風神俊逸,談吐不凡,才氣勃勃,心間不由十分歡喜。

趙圓珠聽張青峰講完眼前江山,便講起大宋汴京的繁華綺麗來。

趙圓珠望著遠山,黯然神傷道:“後日我便要回京,不知何時何日又才能再見蜀中風物?回到京都,我一定會懷念這一趟璀璨之旅。”

張青峰道:“早就聽聞汴京自古帝王州,富麗繁華天下。聽你講完隋堤煙柳、相國霜鍾、汴水秋聲、金池夜雨、州橋明月的萬般美好,我都很想去遊歷一番了。異日若有緣到東京遊玩,還請趙小姐差遣府上之人代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