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左重和班軍商量著如何制裁滬上漢奸,另一邊的歸有光走在熙華德路上向各個店鋪化緣,眼睛不時掃過街道上來往的行人。

他面前的這條路,名字來自19世紀美國外交官,曾任美國駐華特命全權公使的熙華德。

此地是日本控制區內酒店、高檔公寓、舞廳的聚集地,出於大和撫子們的緣故,很多白人來這尋~歡作樂。

有這些昂撒匪幫在,治安形勢自然較為混亂,有大量巡捕、日本海陸兩軍士兵在附近巡邏。

短短五分鐘內,歸有光就看到三隊荷槍實彈的憲兵,十幾個巡捕從自己身邊路過,他暗暗皺了皺眉頭。

以這種巡邏強度,他們想要強攻目標所在黑木旅館,根本不可能,只能採取秘密~潛入的方式。

但要在人來人往的旅館裡將目標帶走,還不能驚動看守,這事又談何容易,敵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行動。

從一家店鋪老闆的手中接過飯糰,歸有光說了句阿彌陀佛,轉身朝黑木旅館走去,準備近距離觀察一下。

結果剛剛來到門口,就被幾個尖嘴猴腮的漕幫漢奸給攔住了,對方可不在乎佛教不佛教的,上來就開始搜身。

幸好他來秘密偵查,身上沒有攜帶武器和可疑物品,即便這樣還是被敲走了幾法幣,連出家人都不放過,其貪婪可見一斑。

不僅如此,這幫敗類還問了他幾個問題,譬如從什麼地方來,搭乘的什麼交通工具,司機、車伕長什麼樣子,在哪下車等等。

絕對不能小看這些問題,對方在滬上混了很多年,對於街面上的事情非常熟悉,如果胡亂編造,很容易被他們看出破綻。

經驗豐富的歸有光面對幾個漢奸當然不會慌張,他鎮定的應付起盤問,為了減小嫌疑,他還不時停下回憶片刻這才回答。

人的記憶是有限的,大多數情況下,脫口而出的要麼是謊言,要麼是提前編造好的故事,無論哪一種都會引起懷疑。

見大和尚沒錢,回答的內容也都對,幾個漢奸罵罵咧咧的鬆開他,搖頭晃腦的鑽入人群尋找下一個敲詐目標。

歸有光單手立掌目送對方几人遠去,餘光看了看身邊走過的一個便衣青年,腳下不停離開了黑木旅館門前,沒做任何停留。

這是個職業情報人員,跟日諜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對方身上的氣味就算隔著三里地,他都能聞出來。

比如為了避免貼身搏鬥時被人揪住,而特意剪短的頭髮。

比如行走間飄忽不定,四處觀察周圍環境的眼神。

比如為了以最快速度拔槍,在腰間處不停來回擺動的右手。

這些全都符合日諜的特徵,看來除了常規巡邏,日本人在目標身邊還佈置了不少特殊力量,難道真的是在佈置陷阱?

歸有光大腦飛快運轉,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但對方不可能知道特務處來救人,這是絕密行動。

那麼會有什麼人冒著生命風險來救一個孩子?

目標母親的公開身份是特工總部成員,特工總部會不會派人營救犧牲者家屬呢,答桉是不可能。

立功受獎,徐恩增絕對跑在最前面,救人,呵呵,日本人應該很清楚此人的德性,陷阱絕不是針對一處的。

地~下黨倒是會來救人,可敵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從副處長在木魚那獲得的情報看,對方被捕之後一句話都沒有交代。

日本人就是將其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國府特工,頂多是掌握了重要情報,意志堅定的國府特工,不會往異己分子方向去想。

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孩子的親人會來救目標,結合已知情報,大機率是孩子的父親。

潛伏人員的配偶多為搭檔,日本人或許是想透過孩子的父親繼續深挖,找出更多的國府情報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