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中他所表露出的緊張、顫抖、憤怒等情緒也恰到好處,符合一個文職人員面對恐懼的反應,不愧是能安然潛伏檢譯所多年沒被發現的老地下黨。

不過欣賞歸欣賞,表面功夫得做到位,不然容易惹人懷疑,左重慢慢停下掌聲,拿起卷宗饒有興趣的看了對方一眼,不慌不忙的唸了一遍他的資料。

“陳實,男,1903年生人,浙省湖州人,杭城之江大學畢業,後前往日本求學,這是你入職時填寫的檔案,沒錯吧,可據我們瞭解你似乎漏掉了一條。

那就是你在偽冀東自治政府裡擔任過外交處處長一職,還跟日本人在北平和津門的外交系統有過交流,不知陳組長作何解釋,莫非忘記了有這回事?

忘記了不要緊,這幾張冀東自治政府人員就職典禮的照片或許能幫你想起什麼,為了得到它們,我們可是花了幾根大黃魚,還犧牲了一個情報人員。

看看吧,千萬別告訴我這世界上有同名同姓,樣貌一樣的人,你的資料,鄰居、同學、朋友的口供沒有顯示你有雙胞胎兄弟,這件事你要怎麼解釋。”

說完,左重把一沓照片扔到了桌上,抱著胳膊翹起了二郎腿,嘴角微微揚起略帶譏誚問道:“說,你是不是日本間諜!潛伏在檢譯所究竟有什麼目的!

長江堵塞計劃、補充旅支援滬上、杭城灣,領袖乘坐英國大使館汽車前往前線這三條情報,是不是你洩露給日本海軍軍令部的情報部門,老實交代!”

日本間諜?

長江堵塞計劃?

軍事情報?

英國大使館汽車?

聽到他這麼說,溫鬱慶和王維慶心裡咯噔一下,原來滬寧公路上的空襲真是日本人乾的,他們的目標根本不是白龍度,是想殺掉領袖進行斬首作戰。

兩人知道這下麻煩了,立刻撲到照片旁邊瞪大雙眼看去,卻見在一個狹小的小房間內,9個人端坐在簡陋的煤爐後方,其中一人正是身穿西裝的陳實。

溫、王震驚得張大了嘴巴,看起來並不清楚手下曾經的經歷,是啊,誰能想到名義上負責破譯日本密電的機構,其中最重要的幹部竟然是一個漢奸。

“陳實,你,你!”

溫鬱慶指著對方說不出話,眼前發黑一屁股坐了下去,開始思考這件事要如何處理,手下出了個日諜,他作為所長難辭其咎,革職查辦都算是輕的。

誰讓中日的衝突越來越大,整個民國百姓的怒火都被掀起,不管是誰跟日本人勾勾搭搭都會被罵個狗血淋頭,比如姓汪的門口就被潑了好幾盆夜香。

況且事關領袖的安危,只怕二陳出面也沒用,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他同樣要坐在審訊椅上接受調查,想著想著,溫鬱慶心若死灰,頹唐的捂住了腦門。

副所長王維慶則面露憤怒,一反之前的低調,抬手用力拍了拍桌子,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被氣得夠嗆,只是迫於特務處的規矩不好直接開口罵人。

再說陳實本人看到照片時瞬間愣了幾秒,接著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腿上和臉上肌肉開始不停跳動,這是驚慌下的自然反應,裝得挺像那麼回事。

一個好對手,

也是個好隊友。

左重眼中滿是笑意,根本不擔心其他人看出問題,笑面虎嘛,不笑豈不是白瞎了這個外號,隨即他拿出第二份檔案,眼神不時打量對方悠然的說道。

“8月1日,領袖在中山~陵召開了國府最高會議,會議上決定在長江江面最為狹窄的江陰沉船,伺機將上游的日軍艦船一網打盡,以取得戰爭的先機。

但僅僅一個小時後,所有日本艦船突然起錨衝出了長江口,使得計劃功虧一簣,只堵住了兩條破舊的老式商船,因此上峰委派特務處全權處置此案。

8月2日,上午八時十七分,配合我們工作的檢譯所破譯組長李肆與組員李述向你透露,第2師補充旅全體換上保安隊服裝秘密赴滬保護機場和杭城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