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聞言當即又要抽打,林悠卻是一扭身就往外衝,外面立刻響起了萍姨娘相攔相勸的聲音,豈料林悠竟把她也推搡地跌了一跤,人就給跑了。

此時陳氏已從林熙的相抱裡掙脫,去到門口正好瞧見這一幕,便是氣的把雞毛撣子往自己腿上抽:“我上輩子是遭了什麼孽,尋了這麼兩個冤家啊!”

萍姨娘聞聲立刻爬起來往回跑,林熙眼見娘這般自虐,忙上前抓了雞毛撣子:“娘,您別哭了,熙兒在,熙兒在。”

陳氏偏頭一看,當即丟了那雞毛撣子,便把林熙摟在了懷裡,此時萍姨娘也到了跟前,一邊抹淚一邊把兩人勸進了梢間裡。

“你去尋尋四姑娘,切莫叫她傳出風去,萬一漏出去了,咱們林家可就丟大了臉,要再被那賤/人聽到風聲,免不了起心盤算。”陳氏抽泣了一嗓子,冷靜下來,急急的吩咐萍姨娘,當即萍姨娘應聲出去了。

她一走,屋內陳氏擦抹了淚,眼掃到林熙便是低聲問道“你和悠兒聽見了多少?”

林熙眨眨眼,低了頭。

她該怎麼說呢?林悠生氣把話都嚷嚷出來,她說自己沒聽見,這明擺著扯謊,若說聽見了,一是爹孃吵架算做醜,二來聽到自己的婚事,這又是教養上的避諱,爹爹剛才還為此呲了娘,她又如何敢提?

陳氏見她不語,便是明白她已經聽了不少,做那兒尋思了半天才對林熙招手:“熙兒,來,到孃的跟前來。”

林熙乖乖的挪了過去,陳氏一把摟上了她,一邊摸弄她的劉海一邊低低的言語:“按說你小,這事還早的很,可偏就讓你聽見了,也算是,算是命中註定吧!畢竟娘也是因著這個,才起了心思要葉嬤嬤來教養;如今是你們姐兒四個跟著學,可孃的心裡早許下的人是你,如今你四姐已經聽見,她嘴巴會漏出多少來,我不知道,我只望著你能用心和葉嬤嬤學習,將來真真兒做個好名聲的姑娘入了那侯府當的起家,也就算給娘爭上了一口氣,千萬別說你那不爭氣的大姐,讓你娘我在這個家裡,處處窩囊!”

林熙聽著這話,心中抽痛,她萬沒想到自己的任性妄為遭人誣陷後,竟給孃家帶來如此大的變數,眼瞧著心高氣傲的娘憔悴如斯,氣成這般,她萬分歉疚,急急地拉了陳氏的手就想道歉,但還好話剛到口邊,猛然意識到今時今日她是林熙,又想到葉嬤嬤前陣子幾番教她言語,話在嘴邊轉了個圈,便是慢慢的說到:“娘莫哭,熙兒會聽孃的話,娘叫如何就如何,定,定不叫娘失望!”

陳氏聞言大感欣慰一把摟了她:“好,好,我知你孝順。”說著又趕緊囑咐:“熙兒,今日你聽見的話,千萬不能對別人講,就是你那幾個兄弟姐姐的,也都不要提一個字。”

林熙點點頭,陳氏才舒緩了一口氣,便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說說,你們怎麼會來了這裡?”

林熙只得把先前的事講了一遍,陳氏聞言愣了一會,才喃喃自語道:“到底是寵慣了,和可兒一樣的任性!罷了,你且回葉嬤嬤跟前學習去,稍晚些,我再親自去尋葉嬤嬤提上一提。”

林熙當下應聲告退,學著葉嬤嬤教的退後兩步給陳氏正經八百的一個福身,繼而默默的退了出去,直把陳氏看了個愣,最後便是臉上展了笑,眼裡卻閃了淚花。

林熙從母親的院落出來,擦了擦眼,這會兒,她理應是照陳氏的言語回葉嬤嬤那裡才對,但想到林悠,她還是拐向了林悠的居所鳳鳴閣。

姑娘上了十歲,便得學著自己住院理事,等到及笄後,便是議親說婚事,故而從十歲起,姑娘們就得單住了。

如今府上林馨十三歲,因非嫡出,便是鄰著她生母巧姨娘的院落分了半間做了居所,喚作海棠居,林嵐也是如此住在珍姨娘的隔壁院落裡的玉芍居,唯獨她,因著只有六歲,尚未能有能力單住,便跟著婆子奶孃的依舊住在芝萱閣裡。

林熙清楚林悠的性子,今日誤打誤撞的聽了這一出,她這個都嫁過一次,死過一次的,心中都驚得惴惴,更別說那什麼好處都拉下,吃不得半點虧的林悠了。嫁入侯府,不管是哪個爺,高門權貴的,都是高嫁,叫人羨豔,林悠怎會心裡舒坦?剛才所言所語,都讓林熙明白林悠是鬧了自己,倘若她不去混鬧著和林悠和解,只怕日後她心裡鬧著,便會有嫌隙,親親的姐妹若到了這份上,豈不是林家又多了一事?

她思想著一路小跑進了鳳鳴閣,才跑到院落裡就聽到了內裡萍姨娘的聲音:“我的四姑娘啊,你這樣怨下去又有什麼意思?現如今葉嬤嬤不是在叫著你們四個嘛,你若學成最出頭最棒的那個,夫人難道還能強把你壓下,把七姑娘湊到你頭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