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的這幾句話不可謂不毒,市井之徒的罵戰雖然聲音破天,外帶問候一下祖宗十八代,可葉文不屑如此,咱們可是讀書人,要有內涵。

心思深敏的宇文昊何嘗聽不出葉文的提點,臉微變,可他依舊維持著那份經久不變的風度。

“葉兄說的是,倒是在下的說辭欠周了。”一個“孝”字壓身,宇文拓自然無從反駁,而後,他也繼續說道:“今日在下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就先告辭了。”

留意了葉文一眼,宇文拓這次並沒有死纏不放,倒是顯得相當利落的轉身而去。只是剛一轉身,宇文昊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瞬間湧上了一股陰翳,連他那俊美的面容也緊蹙了一下。

剛才,不知不覺間,竟然被葉文擺了一道,宇文昊當真有些怒不可遏,可他卻並沒有輕易發作。

論談吐,論舉止,葉文都不像一般的野匹夫,這樣的人要小心,他宇文昊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還是查清此人的身份,再找回場子吧!在這京城,還真沒幾個人敢逆宇文家的意,宇文昊也不怕沒有機會收拾葉文。

“靜茹姐,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見宇文昊走遠,葉文有些憋屈的說道,這次,他恐怕又惹上了一個很難纏的對手。

“我只想讓你幫我把他擋走,沒想到你下嘴這麼毒,這下真麻煩了。”蕭靜茹同樣有所憂心的說道。

“他和宇文拓是什麼關係?”對此,葉文猜測道,畢竟這個姓氏可不常見。

“他是宇文拓老來才得的一子,你離開京城太久了,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一邊領葉文進入蕭府,蕭靜茹一邊介紹道:“現在的京城,有所謂的三寶四傑之稱,他們都是京城當代的青年才俊。“

“四傑分別指禮部尚書長子秦楓、刑部尚書長子萬鵬、戶部尚書長孫鶴光遠和兵部尚書長子唐鈺。”

“連唐鈺都能入選,看來這個所謂四傑也不過如此嘛。”聽著四傑中居然有唐鈺,葉文不以為意的說道。

“當然,這個所謂四傑,其實也就是給他們父輩一些面子,根本有名無實,但你千萬不要因此小看京城三寶,他們中的每一個都稱得上京城這一代的翹楚。”蕭靜茹正道。

“剛才見到的宇文昊,就是京城三寶之一,別看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論實力,他絕不在我之下。”

“還有另外兩寶分別是當今三皇子華晟睿,和鎮遠侯世子柳子軒,這三個人雖然家世顯赫,但自身的實力絕不容忽視,而且在京城裡他們也從沒傳出過什麼惡名。”

皇家、丞相、當朝的鐵帽子侯爺,這三個人幾乎代表了北越最高權利的所在,生於這樣的世家,擁有龐大的資源,只要不是豬,他們都有傲視同輩的資格。

蕭靜茹介紹的功夫,兩人也順利的見到了蕭遠山,隨後,葉文也將自己竊聽而來的事一言不差的告知了蕭遠山。

“宇文拓這些年收買禁軍,利用京城守務擴充私軍,這些事我早就有所耳聞,但想要和我徹底撕破臉,還欠些火候。”聽著葉文的話,蕭遠山並沒有太多的驚奇。

倒是葉文所救的那名女子,蕭遠山頗有興趣的自語道:“這些年,我和宇文拓分庭抗禮,在朝內已經是盡人皆知,而有能力再擺宇文拓一道的當真不多,莫非是……。”蕭遠山欲言又止。

“小文,現在京城正值多事之秋,自己多加小心。葉家雖然沒了,可懷璧其罪,不知有多少雙眼注視著葉家呢。”蕭遠山而後提醒道。

“我清楚。”葉文點頭道,無論做什麼事,都離不開一個財字,他父親留下的那批珍寶無論落入誰的手中,都能為他們添上一份重要的籌碼,而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葉文自然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小文,蕭叔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你比蕭叔想象的要優秀的多。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些事當忍則忍,小不忍則亂大謀。”蕭遠山不放心的說道。

其實,就在葉文說出他去過尚書府時,蕭遠山的心便猛然一揪,葉文為何會去那裡他心知肚明,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蕭遠山不禁憂心的想到。

這些年,把目光盯在尚書府的人不佔少數,甚至當年這件事還引得陛下親自過問。雖然時間過了這麼久,一直了無音信之下,很多人都放棄了追查。

可真正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葉稷的那批財寶絕對真實存在,而小文這個時候回尚書府,一旦身份敗露,就是他也保不住葉文。

臉上帶著一份笑容,蕭遠山隨即對著葉文和蕭靜茹說道:“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讓你們參與進來,可你們也大了,以後的路如何走我不能決定,今天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七十年前,北越還是先皇掌權,而先皇手下有一員大將名王翦,此人驍勇善戰,所擊者破、所攻者服。因此,那個時候的北越國力鼎盛,四周的國家也沒有一個敢輕易進犯。”

“可突然有一天,先皇接到密報,說王翦意圖謀反,於是先皇就把王翦罷官免職、押解回京,經過三司會審,最後的結果不出很多人的預料,先皇要殺王翦。”

“在行刑前,王翦提出要見先皇一面,先皇也答應了。一番交談過後,王翦大笑著走上了刑場,並且一下撞死在了臺柱之上。”

“你們知道王翦和先皇都說了什麼嗎?”到這,蕭遠山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問道。

同時搖了搖頭,蕭靜茹和葉文都沒有接話,蕭遠山講這個故事必然有所深意,他們自然不好妄加猜測。

“王翦問先皇,我從沒想過要造反,你為何要殺我。而先皇則答,殺你不是因為你想造反,而是因為你有造反的能力。”蕭遠山嘆息了一聲,繼續道。

此話一出,蕭靜茹和葉文立即默不作聲,是呀!有些罪根本就不需要罪名,蕭伯父這是想告訴他們,這朝堂上的爭鬥遠非他們想的那般天真,很多事情,是沒有對錯之分的。

就像他的父親葉稷,他知道父親是忠臣,蕭遠山知道父親是忠臣,還有很多人一樣知道父親是忠臣,可為何父親還會慘死。也許耿直的父親擋了別人的路,也許有人在父親沒死之前,便打起了那些珍寶的主意,這些都是不需證據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