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雨聲漸漸平息,各路蟲鳴此起彼伏,相互應和。陶陽沉默的站起身,不知是接受還是拒絕這聲道歉。

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漆黑的墓地,轉身離去。

我跟著他上了車,他從前頭丟過來一包紙巾,我扯出一張草草擦了擦淋濕的頭發。

他不願意和我講話,好在李冉在醫院時應該告訴了他我們現在住在哪兒,他分毫不差地把我送到了家門口。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說句再見時,他的車早已遠去不見蹤影了。

我只好苦笑著走進家門,一頓沖洗後未吹幹頭發就進了臥室。

我開啟牆上的開關,吊燈亮起。

意料之中,李冉依舊醒著。

“還好嗎?”他懷裡抱著白桃,問我。

我把霸佔了我的枕頭的薄荷移開,坐到他身旁,嘆息著搖搖頭。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安撫地抱了抱我,把兩只貓都塞進我的懷裡。

人只有在最迷茫無助時,才會感受到懷抱裡微不足道的溫暖。

他下了床,在床頭櫃裡翻翻找找,揀出一個淺藍色的吹風機。他繞到我身後,熱風拂來,吹散我心頭的煩躁與失落,一時安心得如同回到了在聖彼得堡的日子。

上次他給我吹頭發時,我的公司剛剛完成了一個大專案,他見我邊吹頭發邊笑的合不攏嘴,好奇地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那時笑呵呵地打了一個響指,跟他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他也笑了,說我怎麼一天天淨是掉書袋。

我高深莫測地擺擺手,說這可是禪師的生活智慧。

“好了。”李安把吹風機關掉,順手幫我紮了個頭發,溫柔道,“不吹頭發就睡覺是會頭疼的。”

我定定地看著他,“不想聽我講講嗎?”

他笑著看來,“你想跟我講講嗎?”

外蒼穹廣袤,星辰璀璨,我轉頭望向枕邊人。他倚著床頭,靜靜地不說話,眼底笑意如星河流轉,溫柔且堅定。我想起曾經每一次獨自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在黑暗中清醒地睜著眼,是塵芥堆中被厭倦遺忘的舊物。

我輕輕向後靠去,語氣輕松的像是在開玩笑,“一次一片的拼圖太麻煩了,我心疼你,一次性給你把故事講完好了。”

李冉笑容不變,只是添了些許疑惑,顯然不能理解我的前幾句,不過他也不需要我跟他解釋,畢竟重點在最後一句。

“我從來沒有跟誰說過這些,連cara也不知道,她只當我是在國內待膩了,出國留學找點刺激,連陶陽都不知道全部的細節。”

“但如果是你……”我摁住懷裡不安分的貓,緩緩撥出一口氣。

如果是你,那麼一切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