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下午一點鐘,傅清韻的病房來了兩位不速之客,祁練的父母。

乍見這兩人,傅清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所以震驚成這樣,並不是因為她和祁練都以那樣的方式分手了,按說這兩個人不該出現在這裡但卻出現了,而是因為這兩個人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已經超出了傅清韻的接受能力,簡直就和傅清韻記憶中的那兩個人判若四人。

祁練的媽媽藍美翠是高中音樂老師,祁練的爸爸祁仲是高中體育老師,源於這兩份不用費心思又整日與青春少年為伴的職業的緣故,一直以來藍美翠和祁仲的心理年齡都比同齡人小很多,穿衣打扮上也喜歡以青春靚麗的面貌示人,因此雖然他們倆比傅清韻的爸媽大著七八歲呢,但看整體形象的話,傅清韻的爸媽卻是要比他們倆顯老。

醒來後的傅清韻在看見她的媽媽時也愣了愣,畢竟此時她的記憶已經倒退回了七年前,她記憶中的老媽還是七年前的模樣,但眼前的老媽卻和七年前的老媽有著肉眼可見的差別:眼角有了紋路,鬢邊有了白發,因為背變厚了的原因脖子也微微前傾著……

不過這些差別是她能接受的程度。

反觀祁練的爸媽,那變化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說是天壤之別都不算誇張。他倆的頭發都白了一大片,像枯掉的雜草般沒什麼活力地散落在他倆那若隱或現的頭皮上;臉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溝溝壑壑,彷彿冬日裡的老樹皮在光影下起了參差斑駁;玻璃體也不似以前清亮,昏昏暗暗的,向外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疲憊感和歲月感。

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一個午睡竟讓她睡到了十年以後?

在傅清韻尚未回神之際,祁練的媽媽卻像以前那樣親熱地喊她的小名“清清”,揉搓著她的手背關切地詢問她的恢複情況。

因為腦海裡沒有祁練劈腿的那段糟心記憶,傅清韻在面對祁練的爸媽時還是比較坦然的,她沒有抽回被藍美翠握在手心裡的手,而是彎起嘴角,心裡沒什麼芥蒂地和他倆打起了招呼,“祁伯伯,美翠伯母,你們怎麼來了?今天沒課嗎?”

傅清韻的態度讓藍美翠一時怔在了原地,眼裡閃著既激動又不可思議的光,不過她很快就恢複成了正常的表情,語氣裡卻難掩激動地向傅清韻解釋道,“你祁伯伯和我早就辭職了呀,我們倆還在咱們小區附近開了一家鮮花店的,開了差不多有五年了呀,你真不記得了?”

傅清韻搖頭,“不記得,”又斂著眉追問,“為什麼辭職啊?我記得您和祁伯伯都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而且你們的工作又穩定又輕松,我爸我媽可羨慕你們了呢。”

顯然這個問題的背後有著一段不算美好的回憶,傅清韻剛問完,藍美翠便和祁仲便對視了一眼,神情中都有些慌亂,但很快他倆就鎮定下來了,緊接著藍美翠便嘆著氣回答傅清韻說,“還不是缺錢鬧的呀……”

缺錢?

祁家還有缺錢的時候?從小到大祁練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可都是頂頂好的……

傅清韻垂眸想了想,祁家缺錢的原因大概是和祁練出國有關,畢竟國外的花費要比國內大一些,再加上國人總有窮家富路的思想在呢,或許當年祁練出國的時候已經掏空了祁家的家底。

由此一來,祁伯伯和美翠伯母可不就捉襟見肘了。

雖然傅清韻想明白了這一點,但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祁練為什麼會突然出國,她和祁練在一起的時候從來就沒聽祁練提起過出國的事情。

當然了,也可能是她把祁練為什麼出國的原因也給忘了。

傅清韻不由得嘆氣,心想她得快一些把那些記憶找回來才行,這種腦子空濛蒙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清清呀,伯父伯母看到你沒事就放心了,你先休息吧,我和你祁伯伯就先回去照看花店的生意,這不馬上就到情人節了,店裡正忙呢,關一天門得損失好幾百……”

情人節,多動聽的三個字,上一次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祁練許諾她等過情人節的時候會送她一份特別的禮物的時候。

她期盼了好久的禮物,也不知道當年收沒收到?第一次和祁練過的情人節,也不知道過沒過成?

“清清,這是五千塊錢,不多,算是伯父伯母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好吧。”

在傅清韻走神的時候,藍美翠突然往傅清韻的手裡塞了一個紅包,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但傅清韻並不想收,她下意識就縮回了手,可是藍美翠往回收手的速度比她快,錢包只能掉在被子上,無聲,卻砸得傅清韻忍不住動了動腿腳。

“我不能要,您拿回去吧。”傅清韻迅速把錢包撿起來,舉在半空中推向藍美翠。

於情於理,這錢她都不能要。

藍美翠卻拉著祁仲的手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傅清韻朝她伸過來的手,她看著傅清韻的眼睛,笑得一臉溫和,“留著吧,給自己買點有營養的東西補一補,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