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

晚上回家,陳慧柔問餘希檸:“你小姑拉你下樓散步,聊什麼了?問你拍片收費多少?”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問?”

“下午她問我了,我說不知道,好奇的話可以自己問你。”

陳慧柔把吃不完的烤雞、鱸鰻都帶回放進冰箱裡,餘光亮和餘稚喬兩人吃不了那麼多剩菜,兩家分了些各自帶回來。

餘希檸順手從冰箱裡拿了瓶益生菌喝。

“小姑沒問拍攝的事,只是問工作情況,還有問我有沒有跟清越姐聯系。”

憑飯桌上餘稚喬和黃蕾的對話,餘希檸判斷餘稚喬應該是在替餘清越打抱不平。

“你小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經常跟大嫂起沖突,見怪不怪了。”

陳慧柔把用完的塑膠袋挨個紮好放進框裡,留著當廚餘垃圾袋用,洗幹淨手,難得主動聊起那些陳舊的往事。

餘希檸站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你爺爺奶奶對你小姑,那是少有的偏心,你爸和你大伯都比不上。你小姑在你大伯家受了委屈,就跑回家吃飯,一桌子菜,你奶奶就把魚跟肉放在她面前。”

餘序洲從外面回來,進浴室洗手,聽到陳慧柔和餘希檸的聊天內容,半句話都不敢接,慌忙逃走。

他太瞭解陳慧柔,知道她一旦開始聊從前的往事,就很難停下,這時候不跑,等到她聊到委屈的地方,把氣撒在他身上就晚了。

“媽,你以前和大伯母相處得不錯嗎?我反正不太喜歡她,清越姐多好一個人啊,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都不像親媽。”

“你大伯母年輕時確實很不容易,一個人操持著家,還要照顧清越。你大伯常年在深圳打工,過年過節才回來一次,中途還有兩三年是在外省,總想著省點路費好給家裡寄錢,基本沒怎麼回。”

陳慧柔搖搖頭,同為女人,都是餘家的兒媳婦,她覺得日子過得難,但比起黃蕾又要鬆快不少。

不過對於黃蕾的一些行為,陳慧柔也不認同,這也是她近幾年和黃蕾走得遠的原因。

“你和清越平日裡聯系多嗎?”

“從前還行,現在不怎麼聯系,偶爾會問她看看妹妹的照片或者影片,她就會發一堆過來。年前我給妹妹買了兩件衣服,寄過去了,就當新年禮物。”

陳慧柔點頭:“你們堂姐妹,有時間還是要多走動走動。”

餘清越是典型潮汕家庭裡的犧牲品,陳慧柔沒有和餘希檸說——她總能在餘清越身上看見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因為不是女孩,所以會被忽視,家裡想有個男孩的想法迫切得連她一個孩子都能看出來。

從小聽話乖巧,幫媽媽幹活,踩在凳子上做飯洗碗,寫完作業就打掃衛生,挨罵了也不會吭聲半句,生怕聽見媽媽一句:“你要是男孩就好了”……

上學時同學們都有漂亮的文具,精緻的書皮,嶄新的書包,只有她一支鉛筆用到太短了捏不住才扔掉,一個書包背到六年級畢業才換新的。因為媽媽說,爸爸在外工作很辛苦,要省點錢。

省錢就是,餘清越從小很少買新衣服,因為個子跟餘希檸差不多,初中的時候還回收過餘希檸不穿了的衣服。後來上大學就想方設法勤工儉學,發傳單、賣日用品、拉贊助等等,什麼兼職都幹過。

給家裡寄回來錢也是想聽父母誇一句,我們家清越真能幹。但父母買房卻瞞著不讓她知道,像是怕她回頭來跟年幼的弟弟搶這套房子一樣。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餘序洲喊道:“快出來看節目了。”

陳慧柔斂眸藏起眼底情緒,拍拍餘希檸的肩:“不說了,我先去洗澡,你去客廳陪你爸看電視吧。”

因為初一要起早拍攝,餘希檸今年就沒有守夜,早早上床睡覺。結果睡到一半,手機訊息不停震,迷迷糊糊拿起來看了眼時間,零點。

窗外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咻~砰砰砰!

餘希檸掙紮著爬起床,開了盞臺燈,背靠著床頭回複拜年訊息。

林嶼沉的訊息也夾在其中,正正好好是零點零分發來的,一段煙花影片,還有一句新年快樂。

餘希檸揉了揉眼睛,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這該不會是群發的訊息吧?

往年也沒有這種待遇。

即便如此,餘希檸還是回了句,新年快樂。

影片點開來,像是在江邊拍的,至於哪個點位,餘希檸看不出來。林嶼沉很快回了條訊息,還沒睡?

餘希檸:“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