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只能說,三分之一其實也不算多。”

餘希檸嗯了聲,沒再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說。她知道,其實舍友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從她們主觀維度去判斷問題。見自己每天都跟家裡人打電話,就覺得家人關系一定很好。

實際上餘希檸並不喜歡這種日日都與家裡聯系的行為,但她也不會去刻意糾正舍友們的看法,因為偶爾,她也需要舍友這些話去說服自己,和父母的關系已經逐漸變好。

大三第一學期,餘希檸遞出了申請,這年寒假陳梓鈺聯系她,說想來天津玩,看看雪,然後再一起回家。餘希檸手忙腳亂做攻略,定酒店,拜託當地同學幫忙看路線規劃,介紹本地名小吃。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來天津快三年了,好像還不是很熟悉這座城市。

陳梓鈺比餘希檸早放假,特地等她考完試了才從廣州飛過來,兩姐妹見面第一晚聊天聊到睡不著。

這一趟旅行,餘希檸看出了陳梓鈺情緒不佳。與其說是來看雪,倒不如說是來散心的。

“北方感覺要比南方舒服,地廣人稀,空氣都清新很多。”

聽了陳梓鈺的評價,餘希檸挑了挑眉:“我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誇北方天氣清新的。”

“等你去廣州擠一擠地鐵三號線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

餘希檸從包包裡拿出洗漱用品,一件件堆在酒店桌子上,對著鏡子開始卸妝:“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她憋了一路的問題,總算是問出來了。透過鏡子,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身後的陳梓鈺,試圖觀察到她對於這個問題的反應如何。

已經洗完澡的陳梓鈺趴在床上,雙手像花托一樣攤開撐著下巴,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工作這麼久,好像第一次如此愜意地欣賞窗外的景色,不用去理會周圍正在發生的一切。

“希檸,我聽大姑說你在申請去西班牙的交換生,你有想過以後留在國外生活嗎?”

鏡子旁堆了兩三塊髒透的化妝棉,鏡中人已然恢複了素顏時的樣子,房間裡的氛圍就好像是在饒平家裡一樣,兩姐妹閑來無事地聊天,隨便什麼話題。

餘希檸將用過的化妝棉隨手丟到垃圾桶裡,轉身進浴室洗臉,水龍頭開啟前,她朗聲道:“我哪敢想在國外工作生活,超綱了。”

陳梓鈺又問:“那你回饒平嗎?”

“我學的西語。”餘希檸打滿白色泡沫洗面奶塗在臉上,伸出頭來,“回饒平講給誰聽?”

陳梓鈺忍不住笑:“也是。”

“但我想去北京,雖然難但機會多,反正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年輕這股勁。”

餘希檸洗幹淨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任由水珠從眼睫毛尾端落下。

廣州離家還是太近了,這話她不敢說出來。

“我來找你之前,失戀了。”

陳梓鈺一手託著腦袋,一手無意識地在被面上畫圈,臉上雖然是笑著的,但比哭還難看。

餘希檸一聽這話,澡都來不及洗,拉著椅子坐到床對面。

“什麼情況?我都不知道你談戀愛,就失戀了?”

在餘希檸面前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陳梓鈺坐起身來把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就交了個男朋友,因為還不穩定就沒跟任何人說。男方也是潮州人,家裡有兩個姐姐,父母是養魚的,沒什麼文化也不會說普通話。

餘希檸聽到這時表情就很耐人尋味,她看著陳梓鈺,迫切想要聽兩人是為什麼在一起的,她究竟被對方哪方面打動了。畢竟陳梓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成績也好,家庭條件也還不錯,按道理應該很多人追。

就像她學校外語系的系花一樣,像只高傲的小天鵝,所有追求者對小天鵝都該是不二之臣。

可惜陳梓鈺並沒有想要說故事開端的意思,直接說了結局:“前段時間我媽要給我介紹物件,我就坦白了,她一聽對方的情況立馬不同意,說什麼都要我分手。”

餘希檸追問:“那你分了嗎?”

陳梓鈺點點頭。

餘希檸一下就哽住了,只覺得瞬間好多問題爭先恐後湧了上來,每個都很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舅媽說分,你就分了?不是自由戀愛嗎?感情這麼淡,這麼容易被拆散的?那你當初到底覺得他哪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