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一屆的老師都是生面孔,但在他們眼裡,餘希檸已然被扣上了“差生”的帽子,複讀像是一張醜陋的標簽貼在她的腦門上,走哪都會被人議論一兩句。

起初因為有過一年的基礎,餘希檸考得還不錯,陳慧柔沒有稱贊過她,反倒說:“你比其他人多讀了一年,考這樣的分數不是應該的嗎?”

再後來,她的成績被趕上了,陳慧柔又開始焦慮:“你看,分又提不上了。”

餘希檸厭惡這樣的環境,她變得很敏感,對他人的視線,對旁人的言論出奇在乎,這是一個非常差的訊號。她回想起陳梓鈺說過的話——

只有成績能給到你想要的自由,考好了,什麼聲音就會沒有了。

這一年的誓師大會,餘希檸站在班級隊伍最後面,她雖然是複讀生,但因為餘序洲的緣故,還是以插班生的身份進了普通班。

一開始同學看見她這個生面孔時還在猜測,是不是從重點班退下來的,餘希檸沒回答。很快,真正從重點班回到普通班的同學找了過來,企圖抱團取暖,餘希檸只能解釋,她是複讀。

複讀這兩個字意味著界限與不同,餘希檸也懶得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立存在感。

五一放假的時候,宋喬特地回來看她。

“林烜離得遠,說等我到了給他打電話,他在電話裡給你加油。”

餘希檸攥緊了指尖,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謝謝你們還惦記著我。”

“當然要惦記啊,你可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不能掉隊的。我讀建築要五年才能畢業,到時候還能和你一塊拍畢業照!”

宋喬鼓勵餘希檸,把握住機會,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高考前一天晚上,陳慧柔抱著被子和枕頭過來陪餘希檸睡,怕她又失眠。第二天一早,不過百米距離,餘序洲親自送考,考試結束時他也等在校門口。

鄰居路過笑著說:“序洲老師今年是很上心啊。”

餘序洲:“應該的。”

父母說是要把去年沒做到的都做齊了,餘希檸卻全然不在意。

兩天考試結束,她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在家裡躺了一天後開始整理這兩年寫過的卷子和習題本。一個房間的書櫃都堆滿了,餘希檸按照科目區分開來,因為成績一般,也沒有人提前來要她這些重點資料。

不比陳梓鈺考完試那會,連錯題本都有人拿走。

“怎麼又多了幾本雜志?”

陳慧柔一進門,別的沒注意,就看到桌面上幾本新的文學雜志。餘希檸瞥了一眼,不耐煩道:“宋喬五一來找我的時候帶的。”

“五一給你帶這些?她這是要影響你啊,那會臨近考試還給你帶雜志讓你分心,什麼意圖。”

陳慧柔一聽都急了,分數沒出來之前,她整個人精神高度緊張,已經發展到不能聽見那種帶消極或者晦氣的詞語。

“我真想問她是什麼意思,不鼓勵你抓點緊,還給你送雜志。”

“媽!你夠了沒!”餘希檸忍無可忍道:“人家專門從廣州回來見我,這都不算鼓勵嗎?她給我這些雜志,看或者不看是我自己的選擇跟安排,什麼叫做她故意讓我分心,我到現在都沒看過!”

陳慧柔被她這麼一吼,說話都小聲了不少:“行吧,我以為你當時就看了,這不是怕影響嗎?”

“別人能表達善意的方式就這些,你非要以你的思維角度去曲解。我真是受夠了你的偏見和控制,你是想把我所有朋友都趕走才開心嗎?”

餘希檸從前不懂陳慧柔為什麼要問她一起玩的同學叫什麼名字,後來才知道,陳慧柔給這些人暗地裡都排了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