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扔進了死水裡,激起一圈漣漪。

阮雲琛緩緩抬頭,目光帶著些冷淡的警告,卻又掩蓋不了眼底的一絲心虛:“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淼淼的眉毛挑了一下,明顯不信,轉頭看向廚房的阮秋。他感受到那道目光,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眼沖她笑了一下:“餓了就過來吃飯。”

“我不餓。”淼淼挑起下巴,語氣堅定得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結論,“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

“吃飯。”阮秋幹脆利落地截斷了她的話,把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然後拉開椅子坐下。

他的動作不慌不忙,語氣也平靜得聽不出一點破綻,“既然搬回來了,就安分點,吃完飯再說別的。”

“誰跟你說完了?”淼淼坐下時故意把椅子拖得吱吱作響,聲音像是某種小型的抗議。

飯桌上的氣氛一時間安靜得有些奇怪。

阮雲琛伸手去夾菜,卻發現筷子在手上轉了一圈,也沒夾起什麼東西。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碗,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阮秋。這個時候做飯做得這麼“賢惠”,只會讓淼淼的懷疑更嚴重。

“姐。”淼淼忽然開口,語氣裡多了一點狡黠,“你臉怎麼紅了?”

阮雲琛猛地抬頭:“你胡說什麼!”

淼淼沒再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著點意味不明的笑。

飯桌上的沉默被鍋裡的湯打破,沸騰的聲音冒了出來,像是壓抑許久的某種情緒。阮秋伸手關了火,目光從阮雲琛的臉上掃過,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

“吃飯。”他說。

淼淼像個偵察兵,每天坐鎮客廳的沙發,雙腿盤起,一隻手拎著蘋果或者薯片,另一隻手無所事事地翻著手機,眼睛卻總是在房間之間遊移。她看得很仔細,幾乎可以精確到鞋子擺放的角度,水杯裡剩下的水量,甚至客廳地毯上的摺痕。

舊家只有兩間臥室。淼淼和阮雲琛一直睡一間,而阮秋單獨佔了一間。

這樣的安排本來很正常,但在阮淼淼心裡,卻像是藏著某種說不出的怪異。阮雲琛和阮秋表現得完全沒事人一樣,話不多,態度平靜,卻越是這樣,越讓她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比如某天早上她起床後,看到阮雲琛和阮秋彈射似的互相分開了半米;比如廚房裡偶爾傳來阮秋的低笑聲,總是壓得剛好夠她聽見,卻又抓不到笑點。

又比如,那兩人之間不經意的目光交彙,總是會迅速移開——耐人尋味。

淼淼試探過幾次,東一句西一句地旁敲側擊,可每次都被兩人輕描淡寫地繞過去。阮雲琛的冷靜和阮秋的含糊,讓她抓不住任何把柄,卻又像是在對她說:你沒猜錯,的確有問題。

謝胖子來的那天,這種怪異的氣氛終於顯得格外明顯。

胖子一進門就看見淼淼橫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書,一邊啃蘋果一邊看。他一拍腿,吐槽道:“你丫搬回來幹嘛?這破地方就兩間房,你跟你姐擠一張床,不嫌擠啊?”

淼淼咬了一口蘋果,冷冷地回瞪他:“我姐才不嫌擠呢。”

胖子沒聽懂這話的弦外之音,哈哈笑著擺擺手:“那倒也是,你們姐妹倆從小就膩歪成一塊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阮秋端著一盤炒好的菜從廚房裡出來,順著胖子的話接了一句:“可不是嘛,她天天跟著姐膩著,像個小尾巴似的。”

說完,他才意識到這話有點不對,目光迅速掃了一眼沙發上的淼淼。

果然,她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帶著點貓科動物的敏銳和危險。

阮秋迅速閉了嘴,轉身把盤子放在餐桌上,語氣淡定地丟下一句:“吃飯吧,別廢話。”

胖子不以為意,但淼淼卻開始靜靜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那種目光,簡直像是在解剖某種可疑的實驗物件。

阮秋被盯得暴躁,猛地抬起頭看向胖子,把怨氣一股腦兒全撒在了他身上:“你閑的沒事來幹嘛的?蹭飯的嗎?”

胖子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對、對,淼淼的錄取通知書!”

胖子是來送錄取通知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