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琛從來不覺得自己矮——起碼在同學中已算出挑,站在人群裡一向不輸氣勢。可眼前這個人,卻比她高出了半個頭。那種俯視的姿態,既讓她不舒服,又讓她莫名地無法逃避。

她記得從前阮秋個子不高的時候,自己還能輕易把他摟在懷裡安慰,那時他仰頭看她的眼神還帶著一絲孩子氣的依賴。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已經長到讓她無法用從容的姿態面對。

他身上那種帶著些許侵略性的氣息讓她感到陌生,而那種陌生,卻偏偏從骨子裡透出一絲熟悉的熱度,像是一種從未被明說卻又無法忽視的存在。

阮雲琛的心跳亂了一拍,胸腔裡像是湧入了一股灼熱的氣流,燙得人心頭發緊。

她的理智在繃緊,又在這片刻間不斷地崩塌。胸腔裡的心跳愈發清晰,像是敲鼓一般砰砰作響,蓋過了耳邊的風聲和偶爾掠過的腳踏車鈴聲。

“阮雲琛,”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低沉而沙啞,幾乎貼著她的耳邊,“你到底在怕什麼?”

阮雲琛的喉嚨動了動,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那種壓迫感太過強烈,她只能抬眼看他,卻從他的目光裡讀出了一種她無法承受的炙熱。

她的肩膀因刺痛而微微繃緊,手指忍不住扣住身後的牆面,最終吐出了一個下意識的字眼:“什麼?”

“我有多在意你,”阮秋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壓抑的顫抖,“那種在意,根本不是弟弟對姐姐的在意。”

他的目光像是一片燃燒的火,直直地撞進她的眼裡,把她所有的偽裝都燒了個幹淨。

阮雲琛呼吸一滯,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退開半步,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抗拒:“阮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知道我沒有。”阮秋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抬起手,輕輕撥開她亂掉的發絲,指腹落在她的顴骨上,動作慢得像是一場儀式。他沒有急著離開,指尖的溫度一點點滲透進她的面板,帶著某種不容忽視的重量。

她沒有動。

他垂下眼,像是在凝視某個不可企及的夢。那動作帶著小心翼翼的剋制,卻又透出無法掩飾的渴望。手指從她的顴骨滑到下頜,微微停頓,像是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我不想一直被你擋在外面,”他的聲音很低,幾乎像是一場近乎自語的告白,“也不想只是你的‘弟弟’。”

阮雲琛的身體微微一僵,眉心緊皺,她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只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這句話像是鼓足了阮秋所有的勇氣,他聲音很低,離得卻更近了。

那眼神像是一片燃燒的火,灼得讓人無法直視。背後是冰冷的牆,那股微渺的涼意是唯一能讓阮雲琛撿回理智的存在。

“阮秋——”她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帶著幾不可聞的顫抖。

阮秋沒有退縮。

手掌緩緩移到她的側臉,掌心的溫度像是要將她所有的防線一點點融化。他的指尖停在她的下頜線,稍稍抬起,迫使她不得不直視他。

“你之前問過我,”他的聲音低啞,氣息貼得很近,像是摻雜了無數難以言說的情緒,“喜歡的人是誰。”

阮雲琛的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他繼續說了下去。

“是你。”他的語氣很輕,像是一片羽毛,卻重得砸在了她的心口,“一直都是你。”

她的呼吸驟然一滯。

周圍的夜色像是被剝離了所有溫度,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她甚至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是某種無法控制的共鳴。

阮雲琛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喉嚨裡像是卡著什麼,所有想要出口的質問和推拒都被一股莫名的混亂壓了下去。

阮秋沒有等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