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還是問了一句,聲音裡多了幾分壓抑的情緒,“不只是宋祈,還有他那些人……你能保證你——”

“比起坐以待斃,我更希望主動出擊。”她打斷了他,聲音依舊平靜,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決,“被動捱打只會讓情況更糟,而主動出擊,至少我能爭取一些主動權,也能提前做好準備。”

廖致遠愣了一下。

他看著面前的阮雲琛,目光一時間難以聚焦。

那個站在寒風裡,問他“求您幫幫我”的小女孩,似乎已經離他很遠了。眼前的這位警察,從眼神到語氣,都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是啊,她早就長大了。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需要別人告訴她該怎麼走下一步了?是高考那年,是警校畢業的時候,還是更早……?

不......不,她從來就沒有不成熟過。

從她第一次以成年人的姿態對命運發起抗爭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懂得生存法則的成年人了。

可正因為如此,心酸才會莫名其妙地湧上心頭。

明明年紀還那麼輕,卻已經早早地背上了不該屬於她的重量。

“我會批你的任務申請。”廖致遠說。

他的聲音低沉,但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妥協。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在試圖尋找一絲可以讓他收回這句話的猶豫,可她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他無從反駁。

“但記住,”他頓了一下,語氣沉了幾分,“我希望你明白,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讓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阮雲琛點了點頭,目光坦然:“我知道。”

廖致遠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他知道自己只能妥協,也只能在心裡祈禱她的決定不會將她帶入深淵。

潛伏是目前最合適的方案——至少在他們看來是這樣。可“合適”並不代表“有效”。

眼下警方手裡沒有任何有關宋祈的線索。

他在哪裡,他在做什麼,甚至他到底有沒有真的如李成慶所言親自回到淮龍,全都是未知數。

李成慶的嘴巴已經被撬開了好幾次,可他提供的每一條資訊,都像是故意繞著圈子——沒有具體地點,沒有明確的聯系人,甚至連半點邏輯都拼湊不起來。

可這不是因為他有多聰明,而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

李成慶只是宋祈手底下的一個小角色,一個用來試水的馬前卒。

他的作用從一開始就很明確:用來吸引注意力,用來填坑,用來作為警方視線的遮擋物。

那條線——宋祈與他的聯系,不是被警方切斷的,而是被宋祈單方面毫不留情地斬斷了。

李成慶不是不知道這一點。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過是一顆棄子,甚至可能連棋盤上的地位都算不上。

他的供詞裡,摻雜著恐懼與憤怒,可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奈。像是在說:你們怎麼可能從我這兒得到答案?我自己都不知道。

案情再次陷入僵局。

警方只能加大港口、倉庫區的巡邏力度,將所有可能的蛛絲馬跡抓得更緊一些。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宋祈自己出現了。

他沒有藏著,沒有躲避——甚至可以說,他出現得光明正大。

東邊港口的酒吧,霓虹燈閃得比海面上的波光還刺眼。

宋祈就在那裡,坐在吧臺邊,拿著一杯顏色鮮豔的雞尾酒,笑得像個無事可做的遊客。他喝酒,跳舞,和陪.酒小姐聊得火熱,看起來就像是這個地方的常客。

當警察接到線報趕到現場時,他正摟著一個陪.酒女在舞池中央轉圈,動作閑適得像是在自己家裡。

突擊小組沖進來的時候,酒吧裡一陣騷亂。

有人試圖往後門跑,有人趁亂翻牆,還有人躲在桌子底下裝醉。可宋祈沒有。他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穿著制服的警察,嘴角勾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笑。

“宋祈,”領頭的警察喊他的名字,“你被捕了。”

宋祈放下酒杯,動作優雅得像是剛從一場宴會歸來。他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只是攤開雙手,像迎接著什麼許久未見的舊友。

他看了看四周被摔得東倒西歪的椅子,又掃了一眼舞池裡停下動作的人群,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也行,帶路吧。”

他說著,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自己邁上了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