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低著頭,雙手揪著阮秋的衣角,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嘴唇抿得死緊,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阮雲琛胸腔裡積攢了一整夜的憤怒和擔憂,此刻像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

——他們瞞了什麼?

她能看出來,能感覺到。

可他們站在那裡,好像沒事人一樣,阮秋的鎮定甚至透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無所謂。這種態度讓她想把所有的問題砸到他面前,讓他無處可逃。

但現實又讓她無法行動。

他們看起來沒受傷,站在這裡,好端端的——除了淼淼哭過,除了阮秋沒睡。

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冷意,阮雲琛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裡的怒火勉強壓下了一半。

她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可那種無力感讓她的聲音低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

阮秋站在那裡,目光平靜而淡然。他的回答很簡單:“我們......沒想到你剛好打電話過來,就只是回家來睡了一晚。”

他的話聽上去無懈可擊,卻像是一層玻璃,把她的質疑全部隔在外面。

阮雲琛眯起眼,目光停在他的臉上,可直覺告訴她,這背後藏著她看不見的東西。

——他在撒謊,淼淼也是。

淼淼的情緒明顯不對。

可阮秋護著她,甚至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阮雲琛的喉嚨動了一下,想再問,可......

可他們現在站在這裡,安然無恙——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姐,你不是還要考試嗎?”阮秋的聲音低了些,帶著點少見的柔和,“再不回去,趕不上了。”

他的目光平靜,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你是找學校請假了嗎?”他問,“沒請假的話......沒請假的話,你得趕緊回去吧,不然萬一下了處分......”

“對啊!”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胖子突然插了一嘴,“你們警校不是不給隨便外出的嗎?”

阮雲琛沒有回答,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阮秋在轉移話題——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他也知道他用了她無法反駁的理由。

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從田家莊連夜趕回來,原本是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現在卻成了面對這一片模糊真相的無力。

“身體沒事?”

阮雲琛緊咬著牙關,她知道自己的聲音裡有藏不住的怒意,可她並不想嚇到眼前的兩人。

可淼淼似乎還是被嚇到了。

她抽噎了一聲,松開了阮秋的手,走上前來拉了拉阮雲琛的衣擺,小聲支吾:“姐姐,我真的沒事......我真的就是、就是想家......我想你了。”

阮雲琛的呼吸一頓,所有的情緒像是被一根細線扯住,瞬間停在了原地。

她垂下目光,看到淼淼紅腫的眼睛,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那聲“我想你了”在寒冷的空氣裡飄散,卻沉甸甸地落進了她的心裡。

是她......

是她讓淼淼受了這麼多苦,是她沒有守在她身邊。

阮雲琛的肩膀微微垮了些,手指動了動,想要抬起手去碰一碰淼淼的頭,卻又停在半空中。

她怕自己的動作會讓這個孩子更委屈。

阮雲琛低下了頭,喉嚨突然像被堵住了一樣發緊。

她確實沒資格責怪他們。

她選擇了離開,選擇了把這一切交給阮秋,可現在又站在這裡,質問他們為什麼瞞著她,質問他們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