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看她,只是目光落在桌上的碗邊,聲音低而緩:“你不想報警,我懂。”

說著,他頓了下,側頭瞥了阮雲琛一眼,聲音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嘆息:“但有些事,用不著你一個人去擋。”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隨意,但字句間卻帶著某種不容忽視的分量:“有些地方,會更安全一些。”

阮雲琛的手指微微繃緊。

她沒有抬頭,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似乎連這聲應答都經過了小心的權衡。

廖致遠說著推開面館的門,清晨的冷風撲了進來,將最後一絲湯面熱氣卷出門外。

門外的冷風灌進來,帶著幾分不容忽視的寒意。廖致遠的腳步聲停了片刻,他側過身,目光落在店內,低聲喊了一句:“不走嗎?坐在那兒等發芽呢?”

他的語調聽起來懶散又隨意,卻讓阮雲琛猛地回過神來。她抬起頭,眼神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後像是被催促的動作喚醒一般,低頭抱起碗,咕嘟咕嘟地猛喝了兩口湯,放下碗起了身。

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寒風裹挾著清晨的涼意,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拉扯著街角垂下的招牌。

遠處傳來拖車輪碾過地面的刺耳聲,在空曠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阮雲琛站在門邊,腳步頓了一下,沒有跟上。

廖致遠走得比阮雲琛快一些,他的步伐帶著一貫的隨意。

阮雲琛忽地停了下來。

她站在原地,手指輕輕撚著圍巾的尾端,反複將布料繞過指節,放開,又繞過。寒意貼著衣角滲進面板,但她並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風從她身側掠過,吹起一片紙屑,又迅速將它拍在地面上。阮雲琛看了一眼那片紙屑,移開視線。

“我上次說的那個城西的集市,您會去逛逛嗎?”她忽然問道。

阮雲琛的聲音不高,清晨的空氣裡卻顯得極為清晰。她邁開步子,腳下落在清晨的石板路上,帶著一點遲疑和刻意的平穩。

廖致遠的身影在前方停了下來,他側頭看向她,目光帶著點隱約的揣測。

男人側過頭看了阮雲琛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他手裡的那根煙又快要吸完了,廖致遠順手在旁邊垃圾桶上碾滅了煙頭,想了想,又點了一根。

阮雲琛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廖致遠的動作一頓,扯著嘴角苦笑了下,把打火機和煙都收進了口袋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兒,像是在努力用清晨的水霧緩解自己的煙癮,好一會兒,他才說:“嗯,聽說是挺熱鬧的,到時候帶幾個朋友去見見世面吧。”

阮雲琛微微抬起眼,隨即又猛地低下頭去,整理起了圍巾。她的手指繞了兩圈才慢慢收緊,隔了片刻,她語氣平靜地問了一句:“不知道那邊的熱鬧……會熱鬧多久呢?”

廖致遠將煙頭碾在腳邊的地面上,煙灰散落在路邊的水漬中。他的目光依舊平靜,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能熱鬧多久,還要看那邊的攤子夠不夠多。”

“攤子......”阮雲琛低聲重複了一遍,語氣不帶起伏,但目光微微閃了一下,“那夠嗎?”

廖致遠垂下眼,似乎在思索。他掏出煙盒又抽出一支煙,慢悠悠地點燃,火光一閃,煙霧在冷風裡散開。

“少了一點,”他說,語調隨意得像在閑談,“現在熱鬧的只是龍湖的集市,但想要吸引整個淮龍的人,那總得再添點東西。”

阮雲琛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來。她低聲問:“什麼樣的東西?”

廖致遠輕輕吸了一口煙,目光掃向遠處的街道,語氣含糊:“讓人不能走遠的東西,得夠重,夠清楚。”

“不能走遠……”阮雲琛低聲重複,指尖稍稍收緊了一些。

片刻後,她抬起頭,目光靜靜地落在他身上,語氣平靜卻篤定:“攤子上的東西,想要清楚,就得讓人擺出來。”

廖致遠的目光終於回到阮雲琛身上,眉間微微蹙起。他盯著她看了片刻,聲音不緊不慢:“話說得輕巧,東西可不這麼好找。”

“也得看誰找。”阮雲琛的聲音低緩,但語氣裡的隱約決絕讓空氣變得有些凝滯。

廖致遠微微一頓,隨即抬起手,可抬起來時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點新的煙。他滯了一瞬,又將手插回了皮夾克的口袋,聲音比方才更低了些:“可別忘了,攤子能搭上,還能掀翻。”

“我知道。”阮雲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