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沈娥二人過來,抬手打了招呼,便又投入鏟土種花的事項中。

另一側,則是挑水,施肥,播種……女子聚在一處,鋤地種菜,有些“咿咿呀呀”的唱著歌兒,有些揚手低腰的跳著舞。

此前王羅漪沒聽過,亦沒見過。應是村寨中流行的“豐收歌”,如今這般聽來,竟真讓人動容。

二樓是無數女子織布,刺繡,練字,習書……莫紅瑜在廚房中教女子揮刀,劈柴,洗菜。花箏與東方鈺在書院中教女子習書練字。李默笙在織布閣中教女子女紅刺繡……

王羅漪與沈娥一路走下來,直至又回到了春風樓一樓大堂內,各處人聲鼎沸。謝時潯的人早已將訊息放了出去,白榜便貼了好多日,如今人聲鼎沸的局面,可謂是早有預兆,連帶著張子娟一行人竟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如何?”沈娥見王羅漪自方才起,便杵在一旁沒出聲,此時眼尾一挑試探著問道。

“……很好,我從未見過如此……令人為之一振的場景。”

半晌,王羅漪緩緩抬起眼,對上沈娥探究的眸子,輕哂。眼底蕩開無數波瀾,叫人瞧的晃眼。

這春風樓裡的姑娘,有豆蔻年華的女子,亦有二十出頭便被夫家休棄,抑或是被困於宅院的……原本註定黯淡無光的此生,此刻卻異常讓人覺得明亮起來。

她們種花的種花,刺繡的刺繡,習書的習書,練字的練字……都在認真且自由的活著,活下去。

原本她們註定要在宅院或是黑暗的壓抑中蹉跎至死,如今卻悄然發生改變,自此前路光亮一片。

她們不願隨意將自己的餘生,交付到一個從未相識過的男子手中,更不願此生困囿在宅院中。

她們是天上的鳥兒,自會有樹能夠落腳。

正所謂,從此天高海闊任爾飛,再無人能阻擋。

這“春風樓”,當真成了這些女子的歸處。

“漪漪,你可願與我同掌這春風樓?”

“樓蘭有動靜傳過來了。”

穆亭一身黑衣靠在軒窗一側,手中的酒盞被他指尖捏緊。眼底神色有些晦暗。

周子珂臥在圈椅中,正對著他。此時手裡拿的不是摺扇,反倒是一串佛珠,手指輕撚。

“我那幾位皇兄,最近似乎也有些不太平起來。”

謝時潯則是一如既往立在案桌前,手上拿著毛筆,輕輕在宣紙上落字“海晏河清”。

下筆,撇捺,收筆……四個大字躍然紙上,力透紙背,筆尖鋒利,叫人可以瞧出下筆之人的微微張揚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古至今之理。”

半晌,謝時潯啟唇道。

見這人出聲,周子珂撚著佛珠的動作稍頓,輕笑一聲瞥眼瞧他。

“你這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莫不是也與你那夫人一同開起那‘婚介所’了?”

聲音落在耳畔,謝時潯手上的動作倏然一頓,眼底劃過一抹暗色,卻在下一刻便驟然消逝。

他想起這幾日“七殺堂”中下屬報來的訊息,沈娥辦這“婚介所”的身後,不知何時,竟被另一夥人給盯上,且警惕性十分高,貫會殺人滅口。

觀其行事,無非逃不過那兩個字——

死士。

這京城世家中,雖豢養死士是死罪。可實際上,真的要追查起來,恐怕這“死士”會出沒在各大世家中,並未如皇朝中所規定那般沒有豢養。

只是行事低調,若無特殊情形,自不會出手。

可如今小小一個“婚介所”,卻突兀的被人盯上,暗中也不出手,倒是變相的保護……

呵,真是令人奇怪。

周子珂見他不回,便覺得這人是預設了,又不得調笑起來:“謝大人果真是對你們家夫人萬般寵愛……”

一側倚在軒窗處的穆亭聞聲,也抬眼過來,眼底浮著絲複雜的情緒掃過謝時潯,便又極快的掃回來。

“怎麼,端王殿下府中沒人,便不允我夫君對我千寵萬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