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轉變,才導致很多人覺得是因為薛寶釵落選了,薛家才選了賈寶玉。

對於薛寶釵來說或許是這樣,滿懷青雲之志入京待選,結果第一輪就落選了,這時薛姨媽再勸她退而選擇賈寶玉,她會如何抉擇?

但對薛姨媽來說可不是這樣,若她真是送女兒進京待選,為何要住在賈府,以薛家的財力真的就沒辦法在京裡尋到一個住處?

而且既然是來待選的,怎地不請教養嬤嬤,反倒整日讓薛寶釵和賈府的姑娘們說笑頑樂。

只能說明待選只是一個藉口,薛姨媽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撮合“金玉良緣”。先是打著待選的幌子進了榮國府,創造出接觸的機會,然後又以落選騙了薛寶釵,讓她認命,選擇賈寶玉。

因為落選,薛寶釵悲傷過度還病了一場。

這日,賈寶玉聽聞她的寶姐姐病大好了,便躲過襲人幾個,又繞開賈政的夢坡齋,往北邊梨香院去探望。

進屋見薛姨媽正打點分派針黹活計與丫鬟們,寶玉忙請了安。

薛姨媽見是寶玉,一把拉住他,讓他坐下吃茶。

寶玉問道:“哥哥他沒在家麼?”

薛姨媽嘆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天天外面逛蕩,哪裡肯安生在家一日呢?這次害得你寶姐姐落選,他才安分了兩日,今日一早又出去了。”

自從寶玉和秦鍾在學堂和金榮起衝突,大鬧之後,賈母便不許賈寶玉去族學了,薛姨媽這邊也是,自己兒子不成器在人家族學裡胡搞,如何還有臉。

薛蟠在賈家族學裡也早玩膩了,待薛姨媽說了他一通,不許他再去賈家族學,他也樂得不去,越發在外面胡逛。

賈寶玉勸道:“姨媽,要我說落選才好呢。”

“這是怎麼說?”薛姨媽問道。

賈寶玉一笑,說道:“陳潁不就在給二皇子當伴讀麼,那二皇子都和陳潁一般年紀,上面還有個大皇子呢,可想皇上定是個老頭子,如何配得上寶姐姐這……”

“我的兒啊,你別不敢混說,仔細要掉腦袋的。”薛姨媽駭得大驚失色,忙捂住賈寶玉的嘴。

一面又厲聲警告屋裡的丫鬟,讓她們管好自己的嘴。

賈寶玉掙開薛姨媽的手時,臉都憋得通紅,大口喘著氣道:“我再不說就是了。”

又問薛姨媽:“寶姐姐可大安了?”

薛姨媽道:“可是菩薩保佑,她心裡想通了,也就好上許多了。這會兒正在裡間呢,你去瞧她,坐那兒和她說會子話,我收拾收拾就進來。”

賈寶玉本就是來看薛寶釵的,自然滿口答應,忙來到裡間門前,掀簾子進去。

只見薛寶釵坐在榻上做針線,頭上挽著黑漆油光的纂兒,蔥黃綾子的長裙,半新不舊的,看上去不見奢華,惟覺雅淡。

賈寶玉一面瞧一面問:“姐姐的病可大愈了?”

寶釵見是賈寶玉進來,連忙放下針線起身含笑答道:“已經大好了,多謝惦記著。”

又讓賈寶玉坐。

兩人便閒聊著,薛寶釵一面問老太太太太們安,一面又問別的姐妹們可好,寶玉皆說安好。

薛寶釵看著賈寶玉頭上戴著累絲嵌寶紫金冠,項上掛著長命鎖,寄名符,五彩線等許多物件兒,還有那塊通靈寶玉,只覺有些晃眼。

想著自己母親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寶釵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成日家說你的這塊寶玉,究竟什麼樣卻還未曾細細賞鑑過,今兒我倒要瞧瞧。”

賈寶玉自無不可,忙從項上摘下,遞到寶釵手裡。

寶釵將玉託在掌中,拿到眼前細看,只見大小如雀卵,燦若明霞,觸感瑩潤如酥,有無色花紋纏護。

正反面看完,寶釵又念起正面是鐫的那八個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唸完沉吟少息,又唸了一遍,突然回頭向鶯兒道:“你不去倒茶,在這兒發呆做什麼?”

鶯兒笑嘻嘻道:“我聽這兩句話,倒像是和姑娘項圈上的話是一對兒。”

賈寶玉聽了,忙要看寶釵的項圈,正在這時,外邊兒傳來一人笑聲。

“玉兒你聽裡面在說什麼一對兒,莫不是說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