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後,孫皇后揮手讓伺候的宮女也全退出去,殿中只剩她和李銘。

“銘兒,你今日是怎麼回事?為何要刻意為難水玲瓏?難道你也對陳潁動心了?”孫皇后蹙眉問道。

李銘面無表情地回道:“母后,兒臣只是擔心水玲瓏那脾氣,會繼續去找陳潁的麻煩。如今大事突發,若是水玲瓏擾得陳潁分心,恐會誤了正事。

而且今日父皇和母后待陳潁太過,太過嚴厲,難保他不會有怨氣,正好藉著水玲瓏的事安撫陳潁。”

孫皇后嘆道:“你要知道,我們所行之事猶如在刀尖上跳舞,容不得半點錯漏,你的身份註定你不能兒女情長。”

“母后,兒臣明白,兒臣會恪守自己的使命。”李銘低垂眼瞼,掩去眼裡一閃而過的晦暗,堅定地道。

“你覺得今日我和你父皇待陳潁太過涼薄,是嗎?”孫皇后問道。

李銘忙道:“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擔心陳潁心中有芥蒂,影響他為父皇辦事。”

孫皇后頗為凝重地叮囑道:

“銘兒,你要知道,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不甘人下。而有能力又能隱忍的人,更是沒有易與之輩。

陳潁到了京城以後越來越能剋制自己,他在學著隱忍。或許是因為遠離家鄉沒有依仗才導致他學會克己,學會低調,但也許他是別有所圖呢?

我和你父皇今日便是在試探他,甚至今後會更苛刻地對他,只為幫你看清他是否可信。若是他沒有底線的妥協、隱忍,那你絕對不能重用他,記住,帝王是不能有情感的。”

“可是母后你和父皇……”

不等李銘說完,孫皇后苦笑一聲道:“你覺得我和你父皇感情很好?”

李銘本來是咱們覺得的,但是看著孫皇后的樣子,他遲疑了。

孫皇后嘆道:“與你父皇而言,我更像是一個軍師,可以幫他出謀劃策,我有價值,所以他才待我好。

若是我們真的感情甚篤,我豈會將你的事情瞞著呢,你切記,合格的帝王,絕對不能被感情左右,要絕對冷靜,時刻保持理智。”

“母后,我記下了。”

“去罷,我有些乏了。”

李銘行禮告退,心裡無比地沉重。

看著李銘瘦削的背影,孫皇后溼潤了眼眶,喃喃道:“孩子,別怪我這個做孃的狠心,若是不這樣做,我們便沒有活路。若是你不登上那個位置,孫家上百口亡魂泉下難瞑。

對不起,我的孩子。”

……

陳潁將趙嬤嬤送到林府,說明原委後便沒有多留,徑直回到陳府,派人通知竹硯,放緩動作,將事情都交給底下的人做,不要再親自露面。

如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他,這種時候寧可放慢腳步,也絕不能暴露。

派人通知竹硯之後,陳潁將自己鎖在了書房裡,今日的事情太過震撼,來的也過於突然,他需要冷靜下來,好好理清思緒。

他現在只知道事情起因貌似是李守義在南邊查到了白蓮教的餘孽,掌握了李鈺和白蓮教勾結的證據,但這只是順治帝所說,真實與否還有待商榷。

而且順治帝說查獲白蓮教此事又與自己有關,也不知是真還是詐,他現在迫切地想知道南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理智告訴他,此事絕不能輕舉妄動。

順治帝和孫皇后今日給他這麼大的壓力,其根由就是不信任他,此時肯定正等著他往南邊去信,他不能亂了陣腳。

雖然他和李守義關係不錯,但這種機密之事李守義肯定不會告訴他,那他若想知道自然只能去問自家老爹趙旭。若是他亂了陣腳急著寫信去問趙旭,就等於告訴順治帝:我認為我爹有能力知道這種機密之事,我爹不是一般人。

那就全完了。

想通這些之後,陳潁按下自己的好奇心,決定全面蟄伏起來,順治帝不是要自己陪李銘去上書房讀書嗎,那便去好了。

當然,去之前肯定要做好防備,保證黛玉的安全。陳潁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白蓮教盯上了,但今天可剛招惹了一個水玲瓏,以其蠻橫不講理的性格,保不齊會遷怒於黛玉,故意找黛玉的麻煩。

還有賈家那些腦子不太靈光的傢伙,最是容易被人利用,偏還佔著親戚名分,不得不防。

手指輕叩著書案,陳潁暗想:寧郡王被廢圈禁,等賈家得知訊息後會怎麼做呢,“秦可卿”還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