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潁猜想賈家得知外界訊息後會作何反應時,賈家正在歡聲笑語中給賈寶玉慶生。

準確的說,只是榮國府這邊喜氣洋洋,尚不知曉外邊發生的石破天驚之事。寧國府的賈珍得知寧郡王被廢黜圈禁,駭的亡魂大冒,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

煩心了許久,賈珍也沒想出頭緒,忙不迭去榮國府尋老太太賈母拿主意,去前還特特叮囑下人看住秦可卿,不能讓她出府。

賈珍急忙忙到了榮府這邊,徑直就往榮慶堂拜見老太太。

“珍大爺,真是不趕巧了,今兒個是寶二爺的生兒,老太太高興多吃了幾杯,這會兒才睡下呢。”

聽到鴛鴦說賈母醉酒睡下了,賈珍急的五臟如焚,還不敢在臉上露出跡象。

這時又過來一個丫頭,給賈珍請安後說道:“珍大爺,我們寶二爺請你去吃酒高樂。”

聞言賈珍和鴛鴦都皺起眉頭。

賈珍此時哪裡有心情喝酒,回絕道:“我還有些瑣事要理,酒就不吃了,替我多謝寶玉的美意。”

說完賈珍匆匆離去。

鴛鴦卻是擰眉看著方才傳話的丫頭啐道:“媚人,你是灌了幾兩黃湯?竟迷了心了,姑娘們都在裡面,你請珍大爺進去?好沒腦子的蠢物。”

那丫鬟正是賈寶玉身邊的媚人,此時被鴛鴦罵的手足無措,一臉委屈的道:

“這……,我,是寶玉聽說珍大爺來了,讓我來請的。”

“你們是越發兒的沒規矩了,仗著主子寬厚,私下裡叫他寶玉也就罷了,如今竟叫到這裡來了,讓老太太聽見,你的好才多著呢。”

且說賈珍欲尋賈母商量要事,卻不巧趕上賈母醉酒已睡。心中焦慮的賈珍只得離去。

賈珍乘車往城外玄真觀去尋修道的賈敬。

因為寧國府每年都送來不菲銀錢,玄真觀上下待賈珍倒也客氣。聽說他來尋賈敬,忙安排了小道童給他帶路。

忽至一處,賈珍問得一陣刺鼻的煙火氣味,忙以袖掩鼻。

小道童解釋道:“這是師叔燒煉仙丹的氣味,前面就是師叔的煉丹房了。”

果然,又走了幾步,拐過一個彎,便到了一丹房靜室。

見賈敬正坐在蒲團上打坐,賈珍忙跪地叩首,口中問安。

小道童將人帶到,向師叔請安後忙退了出去等候。

“我求仙修道,早已是清靜慣了的,不願往你們那是非場中去鬧,你還來作甚。”賈敬打坐的姿勢不變,語氣淡漠地說道。

賈珍卻是已落下淚來,哭求道:“老爺,您救救兒子,救救賈家罷,出了天大的禍事了,賈家這次怕是要亡哇。”

賈敬再是清心寡慾,也沒到六親不認的地步,更何況他每年還要靠著賈珍送來的大量銀錢煉丹修道,如今聽到賈珍哭訴惹下大禍,或將身死族滅,如何還能保持鎮定。

“怎麼回事?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你先將事情道來。”賈敬厲喝一聲。

賈珍這才止住聲,講道:“老爺,是寧郡王被當今聖上圈禁了,今日一早,無數兵卒將寧郡王府圍了個水洩不通,接著便傳了廢黜圈禁的聖旨。定是寧郡王事發了。”

“寧郡王是哪個?又與我賈家有甚相干?”賈敬問道。

賈敬久居玄真觀,早已不問外事,並不知義忠親王的遺孤被封為寧郡王一事,賈珍忙解說道:

“回老爺,寧郡王就是前太子義忠親王他老人家的嫡子。”

賈敬沉吟稍息,嘆道:“雖是太子之後,可太子已然亡故,他是福是禍也與我無關。”

賈珍急道:“老爺,怎地與你無關?你忘了當年你救下的那個前太子之女了嗎?”

聞言賈敬面色一凜,逼視著賈珍問道:“你從何知曉此事?”

賈敬可沒忘記,當初太子事敗自刎,追隨者盡皆樹倒猢猻散,他們幾個親近的雖無力挽救危局,卻也不願枉受太子恩情,便暗中將太子的一外室女兒安排到養生堂,再由秦業抱養。在離家修道前他還鄭重叮囑過賈珍,將來要將秦業之女娶給蓉兒為妻,護她一世平安富貴。

也算是他這個太子伴讀為太子做的最後一件事,留一條血脈在人間。

之後賈敬便入了玄真觀修道,除了原配袁氏來看望他時不小心懷上了惜春,他再未理會過外室,因此也不知太上皇留了義忠親王嫡子一命,並且還封了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