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想如何?”賀海問道。

“簡單,我湊巧看到那顆樹上有個鳥窩,若是不群兄第一場輸給了我,就爬上去替我看看那是什麼鳥,巢中可有鳥蛋,作數幾何?”

眾人循著陳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有一顆參天大樹,至於有沒有鳥窩,他們看不到。但這麼大的樹,應該是有的罷。

陳潁人畜無害地笑道:“怎麼樣,拿你們學狗叫以及爬樹這樣的小代價來賭雪花糖的方子,你們可是賺大了。”

賀海正要怒斥陳潁,卻被喬永真攔住,用他剛才勸喬永真的話反過來勸他。

“賀兄,答應他,反正我們不會輸的。”

“好,我答應了,第一場我們比論辯。”賀海忍著怒氣道,“在場有這麼多前輩和同年為證,希望你輸了不要反悔。”

【喬永真說陳潁很擅長詩詞和對對子,我只要佔了第一場和第三場的先機,陳潁最多也就能贏一場】

賀海的算盤打的很響,三局兩勝,他搶先說了第一場的比試內容,這樣第三場也會由他規定,小佔先機。

“既然不群兄你搶著規定了第一場的比試內容,不如也由你先出題好了。”陳潁諷笑道。

“那你聽好了。”賀海彷彿沒看出陳潁的諷刺,絲毫不客氣,“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然而陳潁你逆道而行,以金銀網羅女子詩詞,誘引女子不修婦德,耽於詩詞,簡直有辱斯文!”

“不群兄,我覺得這局沒必要再比了。”陳潁失笑搖頭,一臉的失望之色。

“怎麼,你羞愧難當,認輸了?”賀海得意地笑著,完全沒發現何昭已是臉色鐵青。

場中不少人紛紛議論。

“賀海也太過分了,雖說論辯可以指責對方德行,但是哪有一上來就折辱對方的。”

“但是賀海也沒說錯啊,若是女子都不修婦德女紅,去寫詩作詞,風花雪月,讓我們男子如何自處?”

“既然你認輸了,就趕快把雪花糖的配方交出來。”賀海叫囂道。

“算了,看在你這麼無知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給你上一課罷。”

陳潁譏諷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文人中的敗類,為了一己私慾歪曲了多少先賢之言。”

“‘女子無才便是德’,乃是眉公之語,原意是‘女子不在人前擺弄、炫耀自己的才學便是有德’,這個‘無’字乃是不炫耀之意,卻被爾等歪解,將之變成打壓禁錮女子的利器,無恥之尤也。”

陳潁這麼一解釋,場中那些自開始就學歪了的讀書人感覺自己的三觀被巔峰了,不敢相信陳潁所說,但又覺得陳潁的解釋很對。

賀海不服道:“一直以來我們學的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那麼多文壇前輩都認同,豈容你一介黃口小兒質疑,歪解前人之言的是你。”

陳潁不屑道:“你所謂的那些前輩,大多是對此言之意心知肚明並加以利用,極少數人想撥亂反正卻有心無力罷了。

你既知‘女子無才便是德’,可知其上一句‘丈夫有德便是才’?”

賀海有些愣住了,場中大多數人也都愣住了,他們自來聽的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何曾聽說過還有上一句。

何昭看著陳潁暗歎一聲:此子的確天資聰穎,才幹優長,但是太過偏激,鋒芒畢露,於社稷安穩是禍非福啊。

陳潁繼續道:“想必不群兄你定然是不知道的,不然你也不至於讀了滿腹學識卻毫無懿德。

這句話的意思是大丈夫只要有好的德行,便是有才之人。反過來說,若是私德不修,縱然滿腹經綸也不能算作有才,就像不群兄你這樣。”

不單賀海被陳潁罵的面紅耳赤,場中諸多學子羞愧的低下了頭,覺得自己枉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

但是陳潁知道,他們現在只是一時的羞愧罷了,過了今日,他們依然會心安理得地用那些歪言邪論滿足自己的私慾和自尊心。

賀海還想反駁,何昭冷喝一聲,“夠了,你已經輸了。”

其實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陳潁仔細瞭解過後發現,這個世界有很多細節上的不同。

比如某位名人在歷史上真實存在,但他的某篇佳作卻沒了。還有某些朝代在這個世界不曾出現,但其所屬的名人佳作卻依然流芳。

【簡直就是為了讓我當文抄公裝逼打臉量身定做的】

首輔都開了口,這第一場比試自是勝負已分。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喬永真能屈能伸,跪在陳潁身前,屈辱地“汪、汪、汪”學了三聲犬吠。

無視喬永真怨毒的眼神,陳潁笑著伸手道:“不群兄,該你了。”

賀海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最終在何昭的逼視下吐出了“我願賭服輸”五個字。然後邁步向哪棵大樹走去。